蘇錦西在台上唱的時候便覺得心裡不踏實，下了台之後臉上的油彩都未卸凈便匆匆的要去楊皖的屋子找他 她總覺得好像發生什麼事了。

推開門時，梨花香依舊，人已經不在了。屋裡子里幹幹凈凈連一粒灰都沒有留下。

她黯然失措的抓了人問才知他和段家二少的事。段這個姓氏從她塵封已久的回憶中破繭而出。被她刻意迴避的，又那樣袒露在她面前。跟段譽藤分別之後她曾無數次想起，那個給她帶上帽子的小男孩，給他塞糖的小男孩，讓她等他的小男孩，想久了，那身影就像是相識已久的故人一般。隨著時光的推移，她漸漸也明白了他們之間差的是什麼。熟悉的輪廓，被歲月吞沒。

也許她對楊皖的感情是崇拜多一些，依賴多一些，這一些又一些，終究不是喜歡。或許是尋到了一個眼神，她便有意沉淪。

蘇錦西知道的，段譽寰把楊皖接走意味著什麼，幾天的時間，她卻覺得過的漫長，只覺得自己的師父受到了玷污。她不願。

終是走出了夕樓，她自從進來，就沒有出去過，不想看見眾人的看她的目光，也覺得這外面還不如夕樓裡面清靜。她問好了段府的位置，便去了。

段府門口守門之人一眼看見蘇錦西，他們當然知道眼前這位看起來不染風塵的就是最近炙手可熱的蓮溪姑娘。在這裡有名的戲樓里她是花旦，可出來，便是讓人有輕薄之意的風塵女子。

他們的眼神雖談不上像刀卻是像隆冬的冰渣咯人。

蘇錦西不卑不亢的看著石階上的守門人問道：「倆位大哥，請問，段譽寰在麼？」

那倆位守門人略帶鄙夷的將她從上打量到下，從鼻間發出一聲嗤笑：「我家二少也是你想見就見的？」他們太多仗著自己有幾分姿色就見過上門投懷送抱的女人了。

她沒有因著守門人的言辭厲色而退縮，也沒有因著那鄙色而氣急敗壞，清清涼涼的說：「煩請倆位大哥通報一聲，問完心中之事自會離去。」

路過的行人步伐都慢了下來，一副看戲的姿態看著，守門人看著聚集的三三倆倆的人有些著急，下了石階便作勢要攆蘇錦西走：「你這個人！到底想幹嘛！說了不見！」

沉重的大門被吱呀一聲打開，一個看起來跋扈飛揚的少年從里走出來，目朗眉清，唇紅齒白，霎是好看，穿著一身軍衣，扣子繫到第二顆那裡便不系了，露出裡面的白襯衣，白襯衣的領口是敞著的。軍褲匝到軍靴里，隨著他走出，還伴著懶洋洋的聲音：「阿木啊，這是做什麼呢？」

被叫做阿木的守門人畢恭畢敬的說道：「少爺，夕樓的戲子蓮溪姑娘在這裡賴著不走。」

那少年便站在石階上向下看了一眼。

蘇錦西因著那一眼一愣。段譽藤。是他。真的是他。他穿著軍裝這是要？他去參加過戰事了？受傷了沒有，她不說話，拿眼一點一點滑過他的眉他的眼。

段譽藤挑眉看了她半晌，問阿木：「她賴著不走你怎麼不轟走？」

阿木似乎是一愣，沒有想到段譽藤會這樣問他，趕忙道：「是是是，我這就把她轟走。」

蘇錦西還站在那裡，好似沒有聽到他要人把她轟走的話一般，他不認識她了。他不認識她了麼？

段譽藤又抬著步子慢悠悠的下了石階，掃了一圈圍觀的人，整理了一下袖口說道：「晚了，既然剛才沒轟走，那現在也不必了。你，跟我進來。」段譽藤盯住蘇錦西。

「少爺！可是，可是她她是找二少爺的！」

段譽藤把眉一皺：「我管她找誰，現在我找她。」

蘇錦西有一分詫異，叫自己做什麼呢？

「還不過來。」

蘇錦西低著頭跟在段譽藤身後。也不知繞過多少長廊，她被帶進一間屋子，不知為何，別人怎麼看她都是無所謂的，可是當那個守門人在段譽藤面前說她是戲子時，她只覺得抬不起頭。

段譽藤坐在凳子上翹著二郎腿好笑的看著她：「低著頭做什麼，也不怕脖子疼？」

蘇錦西鼓起勇氣去看他，低聲問了一句：「叫我來做什麼？」

段譽藤一手插著褲兜一手給自己倒了一杯茶：「我樂意。」

蘇錦西又低下頭，是他樂意 就可以把她叫進來，只因為在他心裡她是召之即來揮之即去的戲子？

段譽藤看著她眉目間的疏離，不僅口氣冷了幾分：「你沒話要對我說？」

蘇錦西一愣，話卻是說出了口：「你怎麼穿著軍裝了？參戰了？」

「不參戰我就不能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