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開義走了一段時間，發現後面並沒有人跟上，回頭看去，某位「小童」呆立在五皇子的坐轅前，絲毫沒有反應。

「言栩！跟上！」

到底是沒見過世面…這孩子不是傻了吧……林開義有點擔憂，別最後觸怒了貴人反而沒個好下場，浪費了李虎好不容易求來的恩典…

言栩當然不知道，這苦寒的軍中，有一群人，他們因為嚴厲的軍紀沒辦法出去排解，就會將目光放在新來的兵蛋子身上。

大慶朝民風開放，龍陽之風不是什麼稀奇事，很多人都是男女不忌，尤其是曾經的上層，更是以豢養男寵為傲。李虎曾經私下裡不小心聽到過有幾個人用很猥瑣的聲音談論言栩，不過畢竟沒有什麼實際行動，而且那時說實話，他還沒有像弟弟一樣看待這個年輕人。

這次的事讓他很受觸動，他以為這孩子天性圓滑，對自己大概也是籠絡而已，沒想到……

罷了罷了，既然有這麼個機會，他孤家寡人一個，又不需要什麼，只希望，那孩子不會受到任何傷害，好好活下去……

林開義帶著言栩一路穿過幾個隊伍，走到了一架木質的小馬車跟前，車轅上坐著一個戴著醫官帽的中年人。

「於大夫，這是代替潑墨的人，我帶他來學學規矩。潑墨現在情況怎麼樣？」

「就是手受傷了，他身子骨不錯，一個月足以養好了。」

然後言栩就聽見自己的名字了：「言栩，你先跟著潑墨熟悉一下殿下的事情，差不多了我安排你過去。」

「是，小人遵命。」

「上去吧。」說完這句話林開義就回到了五皇子那邊。

本來這種小事是不需要他親自過去的，可是畢竟關係到五皇子，任何事情都得謹慎再謹慎。

「玉衡，你派人再去查查叫言栩的那個孩子，我總覺得他隱瞞了什麼，畢竟是要放在殿下身邊的…查得仔細點！」

「是！將軍！」

再說言栩這邊，姓於的醫館朝他點了點頭，給他撩開了馬車上的簾子，「上來吧」。

「謝謝於大夫！」說罷就準備跳上去，偏偏忘了自己現在的小身板，直接撲了上去，於大夫急忙伸手扶了他一把。

「小心點…」

尷尬的紅著臉點點頭——天啊！就他這樣，估計還沒一天就會被拉出去打板子了……

不過現在想這些都沒用了……

言栩輕手輕腳走進了馬車裡，有一個人躺在窗戶一側，也不知道是不是醒著，他手足無措，彎著腰不知道該怎麼辦。

大概是為了方便這個人養傷，另一側坐的地方都被撤了，而躺著的人佔了將近三分之二的空間。

「抱歉啊…咳咳…沒有坐的地方了，來，你拿著這個，坐到我跟前來吧……咳咳…」

隨著清脆的少年聲遞過來的，是一個小小的靠墊。

「那個你沒事吧？謝謝啊…」

都說宰相跟前的狗都要貴三分，更不要說五皇子的侍從了！

言栩很有些誠惶誠恐。

但是，似乎這個人並沒有那種所謂的「囂張」氣焰……

「沒事…呵呵…你叫什麼名字？今年多大了？」

「我叫言栩…今年…今年15了。」

「才15啊…我叫潑墨，是殿下的貼身侍從，不小心受了點傷，所以要辛苦你暫時服侍殿下了。」

「啊～～那個…你不要這麼客氣…這是…這是我的榮幸…」言栩都不知道自己是怎麼把這麼違心的話說出來的。

「呵呵…你不要太緊張，殿下很好伺候的，只要你把我說的都記住了就行了。」

「哦，好的。」

「我比你大三歲，你叫我墨哥吧，以後遇到什麼問題也可以過來問我。」

「謝謝…墨哥哥。」

真是好羞恥……他竟然稱呼一個18歲的男孩兒「哥哥」！

言栩一邊默默吐槽，一邊聽潑墨的話，拿出馬車中的紙筆。

「你會寫字嗎？」

「會幾個字，寫得不好。」

「沒關係，這年頭，會幾個字已經很不錯了。我說你記。」

「殿下一般寅時三刻起床，所以你要在這之前準備好洗漱物品，對了，一定不要用皂角，水溫不要太燙………」

………

言栩目瞪口呆的看著面前足足有十幾頁的「注意事項」，這叫好伺候？？？？

「呵呵，從前沒伺候過人吧？你看你這手嫩的，這些已經是很少的了，以前在宮裡的時候，大大小小那麼多主子，咱家殿下是最不苛求這些死東西的了……咳咳…」

「墨哥你沒事吧？不是只有胳膊受了傷嗎？」言栩幫他拍了拍背部。

「不巧的很，受傷前正好感染了風寒……咳咳…我沒事…你趕緊熟悉熟悉，估計午飯時間就會讓你過去了，基本的禮儀一定要記住知道嗎？你要時刻牢記，他們都是貴人……」

說這句話的時候，潑墨緊緊握了一下言栩的手，裡面有些許意味深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