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旻妹，你睡著了嗎？」楚陽隔著從窗戶透進來的一點光，遙遙的看著對面鋪上的潘旻臣。

「沒。」潘旻臣稍微歪了歪頭，看向對面，楚陽側著身子，面朝著他，屋裡光線暗，只看得見楚陽眼裡一點點亮光。

「要不，我也讀研吧。現在出去找工作，我爸肯定得要我回去幫他忙……而且我們這個專業，要是進什麼藥廠，要被那味煩幾十年……」楚陽皺了皺眉。

「讀研出來也就這些工作，差不太多。」潘旻臣看了看楚陽的臉，又回過去。寂靜的房間里只有兩個人間歇地交談聲。

「不是還能再在學校待一段時間嗎？」楚陽見潘旻臣不太搭理他，兀自沒趣的躺正了。

「你不喜歡這個專業，越久越難熬。」潘旻臣側頭看著楚陽，因為楚陽躺正了，看不見他，他反而能看更久一些。

「要是我出去工作，以後多半沒什麼機會回來了吧。」楚陽又輾轉著側身過來，發現潘旻臣還歪著頭看著他，一時有點驚訝。

「嗯。」潘旻臣腦袋回正了，眼睛看著天花板，一時沒說話。

「工作幾年，我老爸他們肯定得催我找女朋友了。」楚陽也躺正了，見潘旻臣半晌不說話，一時心裡七上八下的，一點著落也沒有。

「你睡了嗎？」楚陽歪頭，看了看潘旻臣。

「沒。」那頭良久，才慢慢回了一句。

「明要去實驗室嗎？」楚陽一直盯著人，再慢悠悠的問。

「嗯。」潘旻臣依舊盯著天花板，一動不動的，楚陽一時看不出潘旻臣究竟是睜著眼還是閉著眼。

「要給一年級的上課嗎？」楚陽又問。

「嗯。」潘旻臣依舊不緊不慢的回答。

「旻妹。」楚陽幹脆側著身子看著潘旻臣。

「嗯？」潘旻臣聲音漸漸有點低了，聽起來像是要睡著了。

「你睡了嗎？」楚陽頓了很久，才像是明知故問似的。

「沒。」潘旻臣睜開眼睛，側著頭看著楚陽。

「我……」楚陽張了張嘴，嘴巴動了一陣，還是沒說出什麼話來。楚陽眼睛還是盯著潘旻臣，潘旻臣也看著他。他們看不清彼此，在黑暗的夜裡，只借著從窗戶透進來的光，和那投映在彼此眸子里的暗亮，楚陽心裡壓抑得厲害，不管是和潘旻臣隔著一條一米寬的距離，還是潘旻臣也投向他的眼光。

只有不到六個月，他和潘旻臣就要畢業了。

楚陽手指抓著床單，濕漉漉的感覺手心出了一層汗。

他想說點什麼，他想潘旻臣說點什麼。可是兩個人除了在夜晚里遙遙對視著，再無其他。

「寒假想去我家玩玩嗎？」潘旻臣牢牢盯著楚陽的眼睛，張了張嘴，話就出來了。等話說出口，他自己都吃了一驚，或許，真的有點……僭越。

「高錦今年剛回來，臨臨那邊也是，答應他要……」楚陽雙手不由自主拽緊了，將手心的汗全揩在了睡衣上。

「我爸和小林他們……還要一起過年……」楚陽眼睛對著潘旻臣的眼睛，上嘴皮在微微的發抖。

「去嗎？」潘旻臣輕輕的打斷楚陽，眼睛看著楚陽，睫毛規律的上下翕動。

「旻妹，我能過來和你睡嗎？」楚陽看著潘旻臣，緊繃的身體驀地鬆懈下來。他爬起來，只穿了一件大嘴猴的背心和短褲，露在外面的皮膚在隱隱的光照下白得驚人。

潘旻臣沒有回答，隻身體往裡面挪了挪，空出一個人的位置來。

楚陽便掀開被子蹭蹭幾下下了床，再爬上了隔壁的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