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陽躺在潘旻臣身邊的時候，才終於覺得懸著的那顆心已經沉下來了。他擠著潘旻臣，兩人肩膀和胳膊挨在一起，兩人裸露的皮膚挨在一起，潘旻臣身上暖和，楚陽喜歡貼上去，像只變溫動物一樣。他需要熱量，他和潘旻臣擠習慣了，他習慣有潘旻臣在他身邊，在他旁邊。

那樣的話，就算是自己先動心了，也可以。

就算他偷偷摸摸裝了這麼多天。

只要潘旻臣在他身邊。

「你家裡有客房嗎？」楚陽躺平了，心跳才慢慢的開始劇烈。

「要是沒有，我和你擠一擠也行。」楚陽覺得自己的心跳得太快了，連同血液的流動開始劇烈，於是他身上開始慢慢發熱，熱得他覺得自己快要出汗了。

「有。」潘旻臣感到楚陽的躁動，然後看著楚陽慢慢掀開被子，擼起背心下擺，把衣服卷到了胸口。

「那你爸爸介意咱們在家裡玩遊戲嗎？可以一起開黑嗎？」楚陽把自己晾了一會，覺得涼了，又捲起被子把自己蓋嚴實了。

「可以去網吧。」潘旻臣慢慢閉上眼睛，「我家附近有一家網吧。」

「你家過年的時候，親戚多不多啊？」楚陽自認自己是個不太會討長輩歡心的人，手幹脆伸出被子。

「初二去給我姥爺家……可能見一見舅舅他們。」潘旻臣還是閉著眼睛，一動不動的。

「我，我是不是帶點東西去你家……」楚陽一聽說見這麼多家裡人，心裡又有點發虛了。

「到時候再買，回去還得好長一段路。」潘旻臣語氣淡淡的，在楚陽看不見的地方，潘旻臣慢慢抿嘴，輕輕勾起一個笑。

「你家那邊可以放煙花嗎？」楚陽像是什麼特別重要的事，側頭看了看潘旻臣，可是潘旻臣還閉著眼睛，要不是看他嘴皮還在動，楚陽甚至以為人早就已經睡熟了。

「市區不能放。」潘旻臣聽見楚陽失望的嘆氣聲，才忍著笑又補充了一句，「我們去姥爺家可以放。」

「真的？」楚陽側著身子，又問了一句。

「你喜歡玩那個？」潘旻臣這才慢悠悠的睜開眼睛。楚陽正看著他，兩人挨得近，楚陽看著潘旻臣細長的睫毛，看進那雙眼裡溝壑深的黑。

「我從小到大就沒玩過幾回，好奇。」楚陽躺好了，恍然才想起潘旻臣黑夜裡那雙眼睛。

「你姥爺家肯定有不少小孩吧……應該能趁著機會……」楚陽不禁吞咽一下，手有些不知所措似的，又很快縮回被子里。

「他們不會笑話你的。」潘旻臣忍不住笑了笑，手臂碰到楚陽的手臂，就見人不安分的又翻了個身背對著他。

「高數有個定理叫什麼來著，就是微分里可以用倒數代替原數求極值那個？」楚陽微微彎著腰，夾著腿，臉熱得通紅。

「萊布尼茲公式。」潘旻臣手像是無意中伸過去碰到楚陽的背，那背心因為太大，不老實往上走，露出楚陽一截腰。

「嗯……」楚陽被潘旻臣一碰整個人猛地一抖，快速的躲開了，嘴裡還無意中嗯了一聲。

「昨天趙老師布置的作業做完了嗎？」潘旻臣手收回來，安靜的垂放在身側，過了一會才慢慢的接話。

「什麼作業？」楚陽悄悄掀開被子，直接將整個人晾在外面冰冷的空氣中。

「他講的米氏方程，他讓我們下來整理米氏方程的四種變型和求米氏常數和反應速率的方式。用四種曲線圖。」潘旻臣接著楚陽的話仔細將米氏方程講了一遍，又詳盡的分析了方程的每一個字母的含義，等這個知識點又牽扯著其他乏味的知識講了一遍，身邊躁動的人終於慢慢安靜下來。

「明天有老趙的課，是不是要交這個作業啊？」等楚陽終於把身體某個部位的躁動壓制下來，才隱隱有些後怕，老趙頭布置的作業，他可不敢不交。

「不急。」潘旻臣見楚陽說話漸漸正常，也暗暗鬆懈下來。他動了動，往裡靠了靠。

「我昨天上課還挺認真啊，怎麼就沒聽見他布置這個作業？」楚陽嘟囔一句，「怪了。」

「大約我記錯了。」潘旻臣難得臉皮一熱，含混過去。

「你說這些都把我說困了……」楚陽鑽進被子里，打了個呵欠。

「……」潘旻臣側頭看著楚陽，楚陽眼睛盯著天花板，一眨一眨的，看起來分外可愛。

「我想起你大一給我補課那會了。」楚陽也側頭看著潘旻臣。

潘旻臣還是沒說什麼，只一動不動的睜眼看著楚陽。

「潘老師，你那會長得特別可愛。」楚陽沖著潘旻臣眨了眨眼，當然還有一句楚陽是不能說出口的，大一那會潘旻臣還沒楚陽長得高，「旻妹」這個外號就是那時候取的。高中到大一那會潘旻臣還沒太長開，秀秀氣氣的，因為成績好，性格有點不近人情，看起來就有那麼股禁慾范。楚陽因為和潘旻臣有過一段不打不相識的孽緣，加上小林和潘旻臣媽媽關係好，就和潘媽媽說了楚陽想找人補課的事，潘媽媽自然就極力把兒子免費推薦了出去。楚陽和潘旻臣因為有著醫院的經歷，並不十分陌生，一來二去，「旻妹」就這樣叫出來了。

一開始潘旻臣頂不樂意，後來見楚陽也不過分，只在兩人單獨的時候叫，他也就沒那麼抗拒了。

「現在呢？」潘旻臣對著楚陽的眼裡幽幽的有光，嘴角慢慢勾著笑問了一句。

「長大了唄。」楚陽有點艷羨的摸了摸潘旻臣胳膊，硬硬的，肌肉已經很明顯了。

潘旻臣仍然只默默笑著，也不回話。看楚陽那個表情，應該是喜歡沒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