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睡了嗎？」楚陽見潘旻臣不回話了，便又輕輕問了一句。

「旻妹？」楚陽叫了一聲，見人還是沒有回答他。該不是就睡著了？楚陽想到這，心裡又隱隱有些期待似的，他手臂撐著，支起上半身，認真看著潘旻臣的睡顏。楚陽看著那隱隱綽綽的輪廓，忍不住伸出手指慢慢戳到潘旻臣臉上，嘴裡還不住的喃喃，「不會真睡著了吧……」

「剛才還笑著呢……」楚陽臉湊近了些，潘旻臣捲曲的睫毛就那麼安順的垂著，楚陽眼睛還盯著潘旻臣的睫毛，隱約覺得那張恬靜的睡顏有股魔力似的。楚陽越湊越近，楚陽甚至能感受到潘旻臣皮膚下隱約的熱度。

「旻妹……」楚陽覺得自己沉在一片湖裡，口裡那兩個字像是解開了什麼盤古的封咒似的。楚陽慢慢低頭，嘴唇觸到潘旻臣的嘴角，帶著點溫熱，又似乎有涼意似的。

兩唇相碰只那麼一瞬。楚陽仍撐著頭看著潘旻臣。

不同於之前的躁動，楚陽心裡平靜如水。他只是想這麼做。

可能在很早以前，他就有這個想法了。大概是因為潘旻臣，大概也因為他自己。

楚陽雙臂交叉著，腦袋枕在手臂上，整個人是趴著的。他側頭定定的看著潘旻臣，似乎怎麼都看不夠似的。

他今年要和潘旻臣回家了。回家過年，拜訪親戚，開始慢慢踏入潘旻臣真正的生活圈。

好像早該如此，好像本應該如此。

「陽子，老趙頭給他漲工資了嗎？」張鳴一隻手拿著指甲刀，一邊看著楚陽，下巴沖著另一邊忙碌的潘旻臣揚了揚。

「沒聽說啊。」楚陽穿著白大褂，沒戴口罩，正拿移液槍往試管里加藥品。

「他最近心情不錯啊。」張鳴坐在楚陽旁邊，大老爺一樣，甚至還悠閑的吹了吹指甲上磨起的灰。

「是嗎？」楚陽忙中抽空朝潘旻臣看了看，潘旻臣戴了口罩，他們小組被分配配一個化學試劑，藥品微毒，對粘膜損傷很大。

「我看著沒什麼區別啊。」楚陽將用完的槍頭打掉，又換了一個新的，繼續吸取下一種藥品。

「絕對心情好。」張鳴特別篤定的否定楚陽，老趙頭走近實驗室，張鳴便迅速收起指甲刀，站起來幫楚陽用渦旋儀混勻之前的樣品。

「小潘呢？」老趙頭一進門便顧著找他得意門生了。

「在107配多聚甲醛呢。」有個同學給老趙頭指了指。

「待會弄完了出去吃嗎？」張鳴不和楚陽一個組，張鳴東西弄完了，便來楚陽這裡找他閑聊。

「他弄完可能還要一會，你先和老畢他們去吧。」楚陽加完東西，便記著時開始渦旋。

「嗐。」張鳴覺得挺沒意思，也沒走，依舊順手幫楚陽的忙。

「你為什麼這麼肯定潘旻臣最近心情好？」楚陽依舊記著張鳴這個十分肯定的推測。

「之前不是要做個生化反應的PPT嗎？他給我做的。」張鳴看了楚陽一眼，又繼續，「我說我要陪我女朋友逛街。」

「……」楚陽看了張鳴一眼，有些意味深長似的。

「我昨天說感謝他，請他看電影，他還把電影票收下了。」張鳴繼續爆料，又悄悄附在楚陽耳朵邊加了一句，「《我的少女時代》。」

「……」楚陽拿試管的手一抖，高速旋轉的渦旋儀差點把手裡的試管甩出去。

「今天中午，你沒和我們一起去吃飯，葉子給他打了一份胡蘿蔔，他吃了兩塊。」張鳴見計時器響了，一隻手眼疾手快地把鈴聲按掉。

「卧槽……」楚陽一臉震驚的看著張鳴，張鳴把他手裡的樣品管拿過來放在了試管架上。

「你是不是向他表白了？」張鳴覷了楚陽一眼。

「你他媽瞎說啥呢？」楚陽被張鳴的一句話整得手忙腳亂，手裡用鑷子夾著的載玻片差點掉下來。他放好了東西，一張臉也紅成了猴屁股。

「卧槽，你倆真的……在一起了？」張鳴激動的把手裡的試管架往桌上一拍，哐當的一聲巨響，楚陽周圍幾個同學都掉頭過來看他們。

「滾犢子！」楚陽從張鳴手裡搶回自己的樣品，頗有點惱羞成怒的意思。他一邊推搡著張鳴，一邊嘴裡直嫌棄，「走開走開，差點把我東西灑出來。你是來幫忙還是添亂的？」

「陽子，你還沒告訴我，是還是不是啊？」張鳴這八卦心早就抑制不住了，一直圍著楚陽叨逼叨逼的。

「你大姨夫來了是不是？」楚陽煩躁的回頭瞪了張鳴一眼，「他媽這麼事逼。」

「你倆要是在一起了不告訴我，我就搬到你們寢室去。」張鳴大爺似的坐在楚陽身後的椅子上，惹得楚陽直接踹了他椅子一腳。

「你個腐男！」楚陽沒好氣，把東西塞進離心機，就逃似的去107找潘旻臣了。

「你幹嘛去？」張鳴在楚陽背後喊。

「幫我看著。到時間了把東西取出來……」楚陽從實驗服兜里掏出一顆糖，還是葉子送他的，他遙遙的往張鳴扔過去，被張鳴眼疾手快地接住。

「卧槽，一顆糖也太寒磣了……楚老狗！」張鳴在楚陽背後差點拿著糖往人身上砸。

「狗你大爺，有這麼和爸爸說話的嗎？」楚陽和張鳴貧了兩句，便一挑一挑的蹦到107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