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錦帶楚臨去了一家口味還不錯的粥店，給楚臨點了一碗滑蛋瘦肉粥。

楚臨在高錦面前往往演技很好，等他一口氣喝掉大半碗粥，高錦便放心的把他送了回去。

等高錦的車過了紅綠燈，楚臨才小心翼翼從他家前面的街道里拐出來。他要搭一輛出租車，從H市的城區西部開到南部去。

H市西部和南部都有富人區。南部的高虹區多數是當官的住那兒。

楚臨不知道周揚傢具體在哪，他不敢問周揚，也沒機會問周揚，可是他除了周揚外，也不認識周揚的朋友。這個模稜兩可的高虹區，是楚臨知道的最詳細的關於周揚的地址了。

楚臨去高虹區的路上，路過了那家粥店。楚臨對食物除了恐懼沒什麼好印象，但是他覺得那家粥在他吃過的東西里算是好的，他想著，大概一般人應該也是會喜歡的。

楚臨半路讓師傅停車買了碗粥，店裡小哥還記著他，給他用紙盒包裝好了，最後還免費給楚臨拉了個粉色的蝴蝶結花。

楚臨只有一臉尷尬的接受小哥的好意，提著那個扎花的粥盒上了出租車繼續向南的路程。

出租車走了二十公里，從楚臨出來到現在，過了快一個小時。

楚臨付了車費，站在高虹區一個車站路口，他茫然的四處望瞭望，忽然就有點後悔了。

如果給周揚打電話，周揚還得過來接他。因為他根本不知道周揚住在哪。

楚臨獃獃的站在原地，車站來了一輛巴士，載滿了人離開，來來回回好幾趟，原先擁擠的車站，只有楚臨一個人站在原地了。楚臨一手提著粥盒，一手拿著手機。手機頁面是通訊錄，剛好翻到Z姓，可是手機熒幕熄了又亮，亮了又熄，那個電話依舊沒有撥出去。

楚臨背著書包，書包里還有周揚的校服外套和銘牌。楚臨像是終於給自己找了個好借口似的，按開手機，一口氣憋住點開了周揚的名字，手機界面正在呼出的字樣就彈出來了。

楚臨眼睛不敢看手機熒幕，只隨意把手機拽在手裡似的，眼睛卻張望著前方。

只有楚臨自己心裡透亮，他幾乎摒著氣，專心致志在意著手上的感受，因為另一頭接通，手機就會輕輕的振動一下。

呼出持續了四十三秒，再有幾秒，呼出就要自動掐斷了。

楚臨手心涼的驚人，只覺得這鈴聲一直唱，唱的他越發的心煩意亂。等到楚臨終於失去耐心要掛斷的時候，電話那頭猛地被接通了。

楚臨手機和耳朵隔得老遠，可是他還是聽到電話那頭穩穩噹噹的聲音。

「喂。」

「周揚，我是楚臨……」楚臨將手機湊到耳邊，幹幹的說了一句。

「我知道。」那頭的聲音還是低低的，楚臨只覺得自己像剛從水裡撈出來一樣，而現在他又面臨著另一個火海。

「你……你的外套落在醫院了，我，我給你送……」楚臨還想說話就被那邊打斷了。

「不用了，你明天給我就行。」周揚窩在座椅里，面前書桌上擺了英語數學物理好幾套卷子，可是從他回家開始，他半個字都沒寫上去。

「你，你銘牌也在上面，我怕你……進不了學校……」楚臨手指拽的緊，手心捂著手機殼，起了一層蒙蒙的水汽。

「我登記一下應該沒問題。」周揚筆夾在手上，他看了一會，又覺得自己很無聊，把筆放下。周揚心裡清楚，楚臨大概也知道，檢查銘牌的值日生都是學生會的，哪有不認識周揚的道理。

「哦……」楚臨提著粥走了幾步，又有一輛巴士過來，車裡的機器語音正在播報著到達的站台，提醒乘車人員及時下站。

「我，我沒什麼事了。」楚臨等巴士走了，才繼續和電話那頭說。他怔怔看了看疾馳而去的巴士，電話那頭周揚只回了一句「嗯。」

「那，那我掛了。」楚臨低頭看了看手裡的粥盒，粥盒在塑料袋裡，隨著他的走動輕輕撞到他腿上，總讓他覺得有點傻。

「嗯。」周揚保持通話。楚臨等了好一會周揚都沒掛，他定定看著手機熒幕還在不斷延長的時間，終於伸手按下了掛斷鍵。

楚臨又愣愣在車站站了一會，下定決心，他得回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