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們知道李苑，或者，所謂的『孫先生』嗎?」邵斌回過身，看向跟在身後的獸人一眾。

阿夏看了老先生一眼，獸爪側身隔開邵斌如刀似劍的目光，挺起胸膛：「我可以帶你找到他們。」

「別亂動，這不是要命的玩意兒。」獠牙一把拽住陳卿往回縮的胳膊，有些弔兒郎當地對上他警惕的目光，晃了晃手裡的東西，「肌肉鬆弛劑，這對你來說不算什麼問題。我只要保證讓你老實一段時間，順利見到艾琳小姐就好。」誰知道陳卿會不會在半空中發瘋要和他們同歸於盡，現在這架飛機上除了機師只有三個有生力量和他自己，不一定能完全制住陳卿。往往表面平靜的人，才是真正的瘋子。而根據多年看人的經驗，獠牙認為，陳卿至少應該算是半個瘋子。

「放輕鬆，你這樣想讓針頭斷在裡面嗎?」獠牙示意人按住陳卿，有些無奈地看著陳卿手臂上隆起的肌肉組織。

陳卿嗤笑一聲，輕而易舉斷了按在他背上那人的手腕，挑釁地看回去：「怎麼著，就這點膽子？」

獠牙看了一眼抱著自己脫臼的手腕，默不作聲安回去的男人，揮手笑笑，示意放開陳卿，把針劑收回去：「你這人有點意思。」不過，你要是知道接下來會面對什麼，估計就囂張不起來了。獠牙在心裡默默補充，但是很陰暗的並不打算告訴陳卿。看著囂張的人氣焰一點點被磨平，然後哀求痛苦的樣子不是很棒嗎？他十分期待面前這個男人軟弱的樣子，這張臉，配上哀戚的神情，應該很誘人，

「你現在這個樣子，很欠揍。」陳卿實話實說，獠牙的笑讓他很不舒服。

獠牙無所謂聳聳肩：「那你…」尖銳的女聲陡然從通訊器里炸出來，驚得獠牙一哆嗦，「你們在哪裡！」

獠牙扶住探身看了一眼飛機上的顯示屏：「F片區。」

「讓2號和7號分頭走，你們繞到D區在光磊高爾夫球場停下，我讓李蒙在接應，轉水路回來。」女人語速飛快，像是被什麼攆著，她的聲音透過電磁波傳來，有些失真。不知道什麼原因，通訊頻道里的雜音突然多了起來。

獠牙：「怎麼了？誰盯上了？」

不需要獠牙指令，飛行員已經調轉方向。陳卿把頭抵在冰冷的機壁上，保持住幾秒的平衡。這個女人或許就是艾琳，可是現在雜音已經幾乎快要蓋過她的聲音，以至於獠牙不得不皺著眉頭更加用力去聽她所說的。

「還能——嗞——他們找到——嗞嗞——合作——嗞——小心——」獠牙晃著腦袋摘下通訊器，十分果斷地下了定論，「電磁幹擾。」轉看向陳卿，「看來有人得到消息心急了。」

陳卿抱臂把自己黏在機艙一角，頗有看戲的興緻：「那還真是麻煩了。」

「聽起來，你似乎有點高興。」有人遞給獠牙一把烏茲別克衝鋒槍，他低頭檢查彈夾。

「如果有人能給你找點麻煩，真是不勝感激。」陳卿很不怕事地沖他一樂。

「3號3號，目標朝你方移動。」電子偵察機機師看見運輸機消失在自己的視線里，果斷別過頭原路返回。

「3號收到！」一個男人從碼得齊齊整整的集裝箱中探出光溜溜的腦袋，砸吧著嘴。這是他身上最後一小塊牛肉幹了，為了蹲點這些人，他已經在這裡整整窩了三天三夜。那些獸人是不可多得的好東西，不論是然他們加入己方，還是從他們身上得到改變基因的秘密。唔…如果二者得兼自然最好不過了，「老大算得可真准…」他咽下最後一口牛肉，一招手，率先從集裝箱里跳了下來。

所有人全副武裝，在幾十秒之內潛伏在了預定的位置上，至少三把狙擊槍，鎖定了唯一的碼頭。

這條河是五年前修葺完工的，妥妥的人工運河，上中下游串通了三個省，省了火車環山繞道的麻煩，河運上一向熱鬧得緊。喪屍危機一出，不少人第一反應就是順著河離開當地，發生了很多大大小小的事故，也死了不少人。乘上船的人還沒來得及慶幸，就發現船底穿了——魚發生了變異，它們的齒變化非常大，密密匝匝猶如鋸齒，一口下去很啃掉細細一層鐵屑。

在岸上咒罵大哭的人，還沒來得及另尋出路，就看見一艘艘船沉在了半道，那魚跳起來能有一米高，一口下去就是一片肉。河水都紅了。

既然此河內藏凶物，那麼如果當真要走水路，只有這一條船——還能停在碼頭上沒有沉下去的只有這一條船。不知道暗渡用什麼方式進行過改裝，但是它們還能屹立在碼頭這個事實，也就宣告了它的不同尋常。

這些龜孫子，手裡真東西不少啊…男人抿住嘴唇，不自覺摸了摸小腹。那裡有一道一公分長的刀傷，縫合後又撕裂過幾次，現在有些隱約發癢。

男人不慣用槍，他喜歡刀。明明白白的你來我往，拼的是技巧，是手速，是勇氣。但是今天為了這群龜孫子，他特意背上了巴雷特狙擊槍。

不需要刻意尋找，這麼靜的地方，汽車的轟鳴聲太扎耳了，幾乎是下意識的，在耳朵捕捉到第一絲聲音的時候，男人調轉了瞄準鏡。當看清獠牙的時候，他的瞳孔漸漸收縮，手臂因為用力爆出青筋。然而下一秒，當他看清後座被挾在中間的人時，露出了詫異的神情，是他？怎麼會是他？獸人呢?

不及細思，男人決定第一時間將消息傳遞出去：「夜鶯夜鶯，這裡是3號，目標更替，目標更替。不是獸人是陳卿，重複一遍，不是獸人是陳卿！」

強光晃過獠牙的眼睛，在視網膜上烙下一個淺淺的光斑，他眨眨眼，以一種極為輕鬆的姿態靠在椅背上，用手遮住嘴，半眯起眼，打了個大大的呵欠：「各單位注意，有埋伏。」

陳卿耳朵尖，獠牙這點小動作根本瞞不過他：「你仇人挺多啊。」

「誰知道。」獠牙變戲法兒似的摸出一根煙叼著，不點，「說不定是來殺你的。」

「殺我？」陳卿有些失笑，在他的記憶中，可沒和這些危險分子結過仇。不過下一秒他突然就笑不出來了。沒錯，他沒有結仇，可是獠牙有。動機很簡單，還是那句話——不要讓你的對手，得到他想要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