邵斌恢復力超乎大家的想像，之前還奄奄一息甚至需要靠腎上腺素維持生命體征的人，隔天就活蹦亂跳。小黃雀帶著人從頭到腳做了一次徹底的檢查，發現邵斌的某些身體數值遠遠超出常人。在聽說了李苑對他的注射之後，小黃雀進行了血清提取，並不意外地發現邵斌和陳卿的血清有著相似度——對天堂病毒的抵禦力。

「他們在做實驗。」小黃雀隔著隔離玻璃，觀察記錄下在注射血清後掙扎的老鼠，「顯然是準備把你作為一個過濾器。」陳卿的抵抗力來自絕地武士藥物，這種一開始就從基因層面提升人類自身素質。

然而邵斌不同，李苑一開始給他注射的是非常微量的，而且應該是經過處理的病毒，寄希望於人體自身的抵抗力去抗住。一旦他抗住，就逐漸加量，透過人體系統和病毒的博弈誕生出抗體，之後再從邵斌身上提取這種抗體注射，對於注射者來說非常安全。

「就像十七世紀八十年代，人類種牛痘，琴納把牛作為過濾器，讓人類徹底戰勝了牛痘這種東西。」小黃雀在速寫本上寫寫畫畫頭也不抬，「現在好了，好不容易養出來的兩頭牛都落在咱們手裡了，那邊應該快瘋了。」

「哦，對了。」小黃雀用筆頭敲敲本子邊緣，「張嘉醒了沒有？」

陳卿和邵斌對視一眼，兩人幾乎脫口而出：「他怎麼了？」

靠在一旁一直沒有說話的季風此刻直起身來，面容幾乎稱得上嚴峻：「我去看看。」

小黃雀：「他的情況很不好。他落在李苑手裡的時間超出我們的想像，身體和病毒之間的拉扯讓他變得異常脆弱卻又異常強大。身體超負荷運轉，沒有得到足夠的休息時間，再加上遇見我們之後，放鬆得太快，原本在他體內蠢蠢欲動的病毒，現在開始造反了。」

聽起來很糟糕，但是陳卿並不認為現在已經到了無可救藥的地步，他們還有後招不是嗎：「用我的血清不行嗎？」

「他想試試。如果成功了，他將成為第二個絕地武士。」

第二個…絕地武士…

邵斌心底明了，這是張嘉的賭局，如果贏了，他能夠給人類生存找到一條新路，也能減輕陳卿的壓力，如果輸了，沒關係，現成的解藥就在身邊，無論如何都都是一場不會輸的賭局。

幾乎有些讚賞地吹了一聲高昂的口哨，招來陳卿、小黃雀一人眼。

看著陳卿眼底的迷茫，邵斌大咧咧扒住他肩膀：「放心，死不掉。」然後開始低聲解釋。

小黃雀最見不得邵斌一邊解釋，一邊伸手在陳卿身上亂佔便宜，眼不見心為凈，索性下了逐客令。

邵斌在水牢里閑了太久，昨天一個回籠覺差點沒把骨頭睡酥了，現在醒了，發現到處走走並不能滿足身體的運動需求，渾身上下生鏽一樣難受得緊，拉著陳卿找了片空地開始過招。

當他第二十三次被陳卿狠狠壓在地上的時候，終於忍不住笑出聲，反手抱住陳卿肩背：「行啊，比我厲害多了。」

陳卿也不嫌棄他在地上滾了一聲灰，很得意地把用手鎖住他喉嚨，惡狠狠威脅道：「再動廢了你！」

邵斌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在他嘴上嘬一下，附在耳邊輕聲道：「寶貝兒你裝得再狠，也翻不了身的。」

陳卿愣一下，突然反應過來這人意有所指，禁不住有些蠢蠢欲動：「試試？」

原本只想略作調戲，誰知陳卿眼中突然迸射出兩道躍躍欲試的光芒，腦中警鈴頓時大作，邵斌驚覺現在陳卿完全有能力把他推翻了按在地上艹，後悔得恨不得穿越回十秒前咬斷舌頭！訕到：「地上涼，起來。」

陳卿恍惚突然想起這人連大病初癒，一把將人拉起來，順手拍拍他後背的灰。邵斌仗著身高優勢，漫不經心靠在陳卿身上，目光故意飄得很遠，心下暗自祈禱，可千萬不要往心裡去！隨口帶走話頭：「你說他兩你能成嗎？」

「誰誰？」陳卿毫無知覺被牽走了，猛然恍悟過來，「哦，他兩。自從季風回來，小黃雀盯她小本子的時間都少了。」他們有什麼過往牽扯陳卿不清楚，但是小黃雀的態度明面上看起來沒什麼變化，只是在蝰蛇這裡待久了，陳卿知道，小黃雀有一個習慣，那就是人後有事沒事都得包著一個灰藍色殼子的老筆記本看，一邊看一邊在另一個本子上塗塗畫畫一些他也看不懂的東西。

就像剛才進來的時候，關於小老鼠的實驗還沒有開始，小黃雀並沒有抱著她的小本本，而是忙著手裡的事，有一搭沒一搭和季風聊著天。依陳卿的眼光來看，她手下的東西確實沒什麼可忙的。

「什麼小本子？」邵斌順嘴就接下去了，很滿意陳卿跟著一步步遠離最開始的話題。

「唔…宋小城說，一次和喪屍的遭遇中，有人把他們救到一個地下室，順手順來的。」

邵斌沉默兩秒，發出鏗鏘有力的結論：「還真是無恥。」

而邵斌口中『無恥』的榮譽得主，正在電子臂的熒幕前，十指絞得發白。

宋小城緊緊咬住自己的後牙，讓它們不至於打架，腿肚子卻無可抑制地抖起來，背後全是冷汗。

熒幕的微弱光亮中，無數的魚，無數變異的魚，無數長著利齒，或長著細小觸角，或伸出腳蹼，或渾身長滿倒刺的魚，潮水一樣湧上海岸。

隔著千山萬水的格陵蘭島，留下驚恐的遺言——他們上岸了！

宋小城接收到這條難得沒有讓他去信天主教的郵件，卻再也無法聯繫上那群高鼻子大眼睛的外國佬。

宋小城第一次，對祖國的海域，產生恐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