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二章
小說: 情深難負 作者:白骨妖娘 字數:2179 更新時間:2019-09-22 07:24:30
顧成歡一邊打著荀游的旗號,一邊用兔子威脅,硬是把七殺踹回張蒙那屋。鴻鳶打著小扇子,饒有興緻看七殺拿石頭磨了一個時辰的牙。
清君早晨醒過兩回,吃了點東西,和荀遊說了幾句話便又睡去了。
官船出現的時候,張蒙頂著老大兩個黑眼圈:「官船來了,二位是否要避一避?」他摸不清顧荀二人的底細,不知是天涯亡命匪,還是達官貴人家的貴公子。總覺得瞧著哪邊都不像,倒像是離家出走私奔的兩小無猜…呸呸!腦子進海水了。
「官船?東濱水師?」荀游心想,終於能見到一艘正經官船了不成?
「是。近一年來得頻繁,月月都來。」張蒙也很頭痛,他不想被招安,也不想和這些當官的打官腔,雖說招安的換了一個人,好相處得多,可還是得小心儘力伺候著——他也不想和官家為敵啊。
荀游笑出彎彎眼,露出幾顆潔白的貝齒:「我倒是想領略一下東濱水師的風采。」
顧成歡表示對『張兄』這個稱呼十分在意,願意替張蒙接待這位難伺候的軍爺。
張蒙心裡牽掛清君,那是一點時間也不想花在那五大三粗的老爺們兒身上,當下一疊聲應了:「那便有勞二位,我就體弱多病,不宜接待貴客了。」身體不僅健康還健壯的張蒙,一點愧疚心也無,生怕兩人反悔似的,腳底下抹油溜得飛快。
出乎二人意料的是,說是官船其實並不是。遠遠望著打著官家的旗幟,近了才發現就是一艘小破漁船,上面還搭著漁網。來人鐵塔一樣鎮在船頭,鐵塔還頂著個巨大的草帽。
原本熱鬧的島上民眾,忽作鳥獸散。顧成歡有點沒看明白,船上加上撐船的也就兩個人,怎麼搞得像是一群人都在怕著兩個人一樣。真要凶神惡煞,用魚叉直接叉出去不就得了?雙拳始終難敵四手啊。
指不定有什麼古怪。
顧成歡先荀游一步抱拳:「這位官老爺——」後邊編順溜的台詞一下堵喉嚨口了。一巴掌拍在『官老爺』的大草帽上面,又驚又喜:「怎麼是你!」
大草帽被突如其來的偷襲搞得找不著北,抬眼一看也樂了:「你們兩個——」
荀游目瞪口呆,費了半天功夫才隱約記起,好像是有誰跟他提過一嘴——謝珪跟著謝傅來斗這群水匪來了。只是一路上發生的事情太多,竟然差不多給忘了!
「快快快,渴死了!這群水賊選個老窩跟腐儒家藏閨女似的,不豁出去半條命面都見不著。」謝珪黑了也壯了,上一次見面還存在的青澀氣息褪去一大半,如今站在這裡也是人模人樣的了。
顧成歡接過荀游手裡的水壺,張口就道:「給你長臉了,還敢使喚起子蘊了不是?」
「我現在是官家,喝你水匪窩裡一口水怎麼了?」謝珪牛飲一大口,一碗水就見了底,「你倆怎麼私奔進水匪窩了?我還以為你倆跑哪個山清水秀的地方呆著養老去了。」
「我倆奉旨私奔還堵不上你的嘴?」顧成歡以為他和荀游的賜婚之事普天之下已經無人不知無人不曉了。
「扯——!」謝珪坐沒坐相,翹著一條腿,白眼朝著房梁拋,「你當還三歲呢!」謝珪自認腦子不如哥哥也不如顧成歡靈光,小時候沒被這兩個少坑蒙拐騙做傻事,如今這樣的謊話,才不上當。
金晃晃的令牌陡然出現在面前,渾然做不得假。
「你們怎麼搞到的?」謝珪被驚得一下正襟危坐,「這事不可兒戲,你們把上面派來的官差截胡了?」左手在脖上一抹,做了個宰的姿勢。
顧成歡這下相信謝珪是真的什麼都不知道:「是啊,全部做掉了,將就用用我和子蘊唄。」
「真的是真的?」謝珪還是不敢相信。他走的時候,顧成歡和荀游的懸賞令還貼得到處都是呢,怎麼才一年光景,就變化如此之大。再瞧著這初春的季節,荀游並未披著火狐披風。也不見顧成歡緊張得上躥下跳,終於後知後覺,驚喜道:「子蘊你好了?!」
荀游重逢故人異常開心,對著謝珪露出一個燦爛明媚的笑:「嗯!」
閃得顧成歡酸水直冒,一巴掌呼謝珪腦袋上:「子蘊子蘊,少叫那麼親熱。」
謝珪摸摸腦袋,笑起來,又帶出幾分傻氣:「有諭令不?」
荀游翻找出諭令。謝珪看過之後確信兩人身份無疑,感慨頗多,又細細詢問荀、顧二人這一年內的諸多經歷。
謝珪下了結論:「大難不死必有後福。」
「玄安,義父近來安好?」荀游早被傅叄收為義子,按道理應當和謝珏謝珪以兄弟相稱,只是幾人打小相識,自由稱呼慣了。再加上傅叄本是武將,並不拘泥於這些細節,由著幾人去了。
「父親沖慣沙場,這水師…」謝珪並不掩飾難處,「朝廷想來也是無人可用。」
荀游並不否定:「東濱水師自督撫楊永戰死之後一蹶不振,慢慢成了無人願意接受的爛攤子。」
「不是不願,是不能啊。」謝珪對東濱水師的傳聞並不陌生,可聽聞和親身經歷總有差別,「以興獻王為首,世家大族聯結起來,把敢來接手的將領往死里打壓,久而久之誰不要命了才敢來。我和爹爹全仗著娘親的薄面,才不至於落得身死,可日子也不好過。東濱水師?王爺手底下的護衛說話都比我們管用。」否則也不至於一艘官船都拉不出來,還要見天地往水匪窩裡跑。謝珪想,要是真能招安他們,也總算有一支可供調遣的部隊了。
顧、荀二人皆未料到藩王和世家大族竟然已經猖獗到了這種地步,異口同聲:「不是還有督軍嗎?」督軍不收地方任何官衙限制,文書直抵禦書房。
「朝廷俸祿說到底也沒有多少。」謝珪一句話說得輕巧,可是二人都聽懂了。是啊,真要靠朝廷那點俸祿,多幾個孩子都養不活。人在地方上,連御派官員生死都由不得,何況一個小小的督軍,捏死他不劃算,威脅他倒是很容易的。藩王這邊再收一份俸祿,那小日子可就美起來了。
所需,不過是文書上多加潤色美言罷了。這差事就算他不做,總有人做,何必和自己性命過不去呢。
這道理是個人都懂。
「對了,那張蒙讓你們兩個來接我是怎麼個意思?他要當縮頭烏龜了?」謝珪突然想起正經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