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三章
小說: 情深難負 作者:白骨妖娘 字數:2291 更新時間:2019-09-22 07:24:30
歸磨城
狄莫舔一下尖尖犬齒,意猶未盡地從陳素身上翻身下來。天光大白,渾身汗津津的,偶爾有風從門縫窗縫裡鑽進來,涼絲絲那麼一溜,渾身上下都舒坦散了,只恨不得把骨頭都化成水晾一晾。
「羔羊」的滋味比想像中好了千百倍,一朝食髓知味,便恨不得將陳素整個人都敲得碎碎的拆分入肚。這人心氣高,軟硬不吃,狄莫想了想自己使的奧步,也覺得好笑卻沒覺得走錯了。原本恨著阿骨庫不知好歹竟拿兩軍作戰兒戲,白白給了涪陵守軍重整軍容的機會,未料到歪打正著叫他查出陳素和額爾拉的幹系。
當年這女人只想著找個小奴隸,替她看著狄莫和賀托朵拉的動靜,又怎麼會算到陳素根本不是那對夫妻親生的孩子——竟是搶來的。陳素的身世狄莫追查了很多年,也沒能查到蛛絲馬跡,事情全部終止在那對奴隸夫妻被殺的那天。
小小的陳素麵目茫然又麻木,被賀托朵拉牽著手,一步步離開滿是血腥的營帳。從此以後陳素便和狄莫一起學習,成為他的夥伴。甚至在有人「不經意」打翻烙鐵的時候,替狄莫挨了一下。
不過狄莫現在也沒想明白,那個又小又軟,摔得髒兮兮成天跟在他背後跑的陳素,怎麼就突然變成帶把的了。追查了那麼多年,沒有他的任何消息,原來竟是連方向都錯了大半。
那對奴隸夫妻究竟為何要隱瞞陳素的性別,將他當做女孩養起來,恐怕是只有神才曉得的事情了。
「將軍!盧守義求見!」門外突然傳來通報。
狄莫混不介意地抱著陳素汗津津的後背,把他整個人塞進懷裡:「不見,你們將軍與我有要事相商,無令不得打攪!」
那傳令兵是跟在陳素身邊多年的,得以多次接觸狄莫,對於狄莫的聲音並不陌生。
但是…
「將軍!」他是陳素手下的兵,輪不到狄莫號令一二。
「不見。」
「什麼呀,我還以為你暈過去了。」狄莫把氣息全吐在陳素耳朵邊上,「多看我一眼也不會把我看沒了。」
傳令兵在門外站了一會兒,疑惑主帥今天的聲音格外有氣無力。慢慢往回走,又想,昨夜風大或許是著涼了….哎不對啊,這狄莫啥時候溜達進城的,怎麼沒聽見動靜?一頭霧水地走遠了。
陳素支棱著耳朵聽了一會兒:「總有一天我要親手結果你。」
這威脅尤其無力,勾起狄莫另一番興趣:「還有力氣說話,看來是我不夠…」一邊說著一邊拍陳素臉頰,準備好好讓他回憶一下昨晚的光景。
卻不想,那人撂下狠話腦袋一歪,呼吸沉穩均勻起來。只有展不開的眉頭和不安抖動的睫毛,顯示他剛才說的話或許並沒有作假。
「小貓長大了,爪子抓人還挺疼。」狄莫隨手撈一件衣服擦擦汗,喃喃地,也不知在說給誰聽。得想辦法把這爪子磨平了才好帶回家。
島
謝珪伸長脖子往屋裡看,聽完顧、荀二人的描述,他對這個清君好奇極了。
張蒙覺得彆扭,剛剛才撒完謊,怎麼扭頭就把撒謊對象帶過來了,僵著鐵打似的身軀裝作懵然無知,將清君遮得嚴嚴實實,做出一副很忙的樣子。
於是謝珪只能瞅見一截削瘦修長卻滿是青紫的小腿,稱不上誘人也不說上漂亮,真是奇了怪了——怎麼一個個都喜歡男人去了?
男人到底有什麼好的?胸口平平不軟不香,聲音低幾度都造作得耳根發麻。
謝珪眼珠子一轉,轉到荀游身上又覺得好像有些不太對,那荀游小時候不也跟個冰肌玉骨的雪娃娃似的招人愛嗎,大過節的時候,暖黃燭光透過紅瑩瑩的紙糊打在荀游身上,添了幾分活氣和喜慶,就跟畫里走出來的小人兒似的。大概…還是….有些可取之處?
「去去去!一雙黃鼠狼眼睛盯著我們家子蘊看什麼看。」顧成歡賽只護崽的老母雞。
七殺早注意到這邊的來人了,蹲在牆角委委屈屈探頭探腦,看見荀游看過來,夾著尾巴幽咽,小眼神意意思思朝顧成歡身上飄,無聲控訴此人簡直陰損不要臉到極致!
謝珪想了想,不請自進:「老兄好久不見。」
「呵呵呵,也沒有很久。」張蒙心道完了,又要沒完沒了了,咔咔扭轉脖子露出應付式的禮貌微笑。
「長壯實了,從前我抱你的時候才這麼大。」謝珪盤腿坐在地上捏七殺爪子,笑得開心。按一下爪子彈一下,按一下爪子彈一下,按一下…
「老朋友。」顧成歡很滿意謝珪沒有不識好歹眼珠子繼續繞著荀游打轉,出口解釋道。
「哦。」張蒙腦袋轉回去,心想這得什麼人才能和東濱水師的左翼總兵搭上幹系?
七殺見了老朋友高興得不行,翻起肚皮兩隻前爪抱著謝珪左手,啃得他衣袖濕噠噠。又獻寶似的把他那大白糰子介紹給謝珪,暫時忘記了同顧成歡之間的恩仇。
謝珪不來煩人,張蒙雖然警惕卻還是決定專註眼前人。清君一直有些反反覆復的發燒,人也時醒時睡,整個人都暈乎乎的,偶爾分不清眼前是誰,一會兒喃喃喊疼,一會兒又軟軟喊阿娘。張蒙心都給他喚碎了,又憐又恨,怎麼就不肯叫叫他的名字?
「喝點水?」張蒙趴在床邊低聲問。清君眼皮下的眼珠子開始轉動,他知道人又快醒了,也不知是不是疼醒的。
「趙伯說了,多喝點水對你好。」張蒙拿起一邊一直放在熱水裡溫著的藥碗,自己嘗過後用木勺子舀到清君嘴邊,軟聲哄,「乖,不苦不苦,苦了給你找蜜餞子吃。」
謝珪聽得眼珠子下巴混在雞皮疙瘩里掉一地,這就是那個說一不二殺海蠻子跟嗜血閻王似的男人?謝珪看著面前張蒙因為彎腰動作,而格外遒勁的背部肌肉,有點分不清是現實還是夢境。
幾乎是下意識地又扭頭去看荀游,被顧成歡涼颼颼的眼神盯得只敢看七殺爪子。心想娘唷,這個皮得恨不得把涪陵城地皮都翻一遍的顧成歡,哄起荀游該不也是這麼個殺人的架勢?
又想了想,不對,他見過荀游吃藥,面不改色一口見底。這才覺得好受多了。
幾人多少年的交情,從小彼此看著長大,謝珪那口氣還沒完全呼出來,顧成歡就知道這人腦子裡轉的是什麼。心想,我能像張蒙這種混蛋王八蛋,事前不珍惜事後追悔莫及才把人捧手心裡的嗎嗎嗎嗎?
再說了,他哄荀游吃藥哪兒能空口哄,沒有條件創造條件也得給他喂口糖蓮子蜜餞子之類,再不濟顧成歡也得把自個兒嘴砸吧甜了送上去。哪能跟這人一樣,一點水準都沒有,放在跟前看著除了唾棄就是嫌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