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北山自他媽說完那句「給兩個孩子洗澡」之後，就眼巴巴立在灶台的兩口大鍋前守著，等水開，「……」

顧南江看著他毫不掩飾自己意圖、望眼欲穿的樣子，原本心裡隱隱的猶疑，就這麼煙消雲散了。

他覺得以他哥八風不動死要面子說好聽點叫沉穩說直白點就是悶騷的本性，如果他和自己一樣也是重生的、也是成年人的芯子，除非他那張老臉丟在上輩子忘帶過來了，否則絕對做不出這麼掉節操的舉動。

所以結論——他哥還只是個「純真無邪」沒有歪想法的小孩子。

顧南江看著灶台邊天真、不諳世事的哥哥，頓時覺得自己越發無恥、越發猥瑣、越發沒下限了！對著個六歲的小孩子你都能想歪到島國海里去！顧南江啊顧南江，你還是不是個人了你？

清心訣！快給我默念一百遍！

什麼？不會？！

那就念觀音心經！念觀音心經！

張紅霞看著從提到洗澡就開始坐立不安滿臉通紅的小兒子，又見他擠眉弄眼把小臉兒揪成皺巴巴一團，最後幹脆閉上了眼睛，小嘴裡開始念念有詞，終於忍不住哈哈大笑起來！

這小東西就是個活寶！

張紅霞自以為看透了小兒子的心事，於是便問道：「小江是不是不想洗澡啊？」

顧南江搖頭！

張紅霞覺得這是小孩子怕丟臉不想承認，於是溫柔地安撫，「不洗澡的孩子會變臭，臭烘烘的就沒有小朋友愛跟你玩兒了。」

顧南江用力搖頭！

張紅霞失笑，耐心地繼續哄他，「哥哥也洗澡呢！讓哥哥陪小江一起洗，好不好？」

！！！

顧南江猛地睜開眼睛，心經也不念了，震驚地瞪圓一雙大眼，盯著張紅霞溫柔的笑臉：……媽，您可真是我親媽呀。

張紅霞看他這個反應，以為自己的方法奏效了，於是笑眯眯地招來大兒子，讓他帶著弟弟去浴室先脫衣服，自己打了水就過去。

顧南江轉著僵硬的小脖子，看看笑得一臉慈愛的母親，再看看雙目炯炯盯著自己，一步步走過來的哥哥，突然有一種自己正被逼良為娼的錯覺QAQ！

雅蠛蝶～顧南江眼見著哥哥牽住自己的小肉手，內心奔騰過一萬匹羊駝，轉頭驚慌地看自己親媽，準備最後再搶救一把自己搖搖欲墜的節操，「不要哥哥，小江四歲，長大了！自、己、洗！」

顧南江握著肉嘟嘟的小拳頭，一臉認真得不得了的樣子，把最後三個字咬得又重又慢，希望他媽能聽懂他內心的強烈訴求，並成為他強有力的戰友，和他並肩作戰。

然而，他還沒等到「戰友」的強力支援，就對上了他哥一雙泛著淚花花的大眼。

「……」哥你冷靜！我是為你好，真的！

顧北山顯然沒能接受到他的腦電波，只是用小手緊緊握著他的手，哽咽道：「小江不喜歡哥哥了嗎？小江不想和哥哥一起洗澡？」

沙啞軟糯的哭腔聽得顧南江心裡一酸，他生無可戀地抬頭望著比自己高了一個腦袋的哥哥，心裡無奈又感慨地長嘆一聲：男孩，你這是在玩火！

顧北山依舊聽不到。

「不哭了。」顧南江無奈地抬起小肉手摸了摸他的臉，認命地妥協道：「我們去洗澡。」

張紅霞和顧冬根在一旁看得直樂，這倆小東西，一物降一物，真是太有意思了！哈哈哈！

顧南江被顧北山牽著往廚房外面走，聽到笑聲，怨念又同情地轉頭看了他們一眼，心情複雜地搖頭嘆氣。目光短淺的人吶，你們會後悔的。

顧北山走在前面，微抬頭看著星光點點的夜空，心情愉悅地揚起嘴角。

倉山地處華夏西南，氣候潮濕多瘴氣，密林莽莽沼澤成片，故而蛇蟲鼠蟻在當地人眼中早就已經見怪不怪。智慧的土著居民也早就在祖祖輩輩與自然的抗爭和妥協之中，尋找到了對抗各種走獸爬蟲的土法。

其中應用最普遍的，就是一種名為「朝鳳香」的植物提煉而成的同名香料。

這種香料點燃之後半個小時，就可以驅逐方圓半里的蒼蠅、蚊子、蟑螂等幾乎九成以上的害蟲，早就已經成了每家每戶四季必備的生活用品。

上輩子後來，有人從「朝鳳香」的驅蟲奇效中看到了商機，想要大規模生產培育。但遺憾的是這種植物製成的香料，好像只對倉山當地的蛇蟲鼠蟻有奇效，對外面那些害蟲的作用卻差了很多。那人發現之後，不得已只好放棄了以此牟利的計劃。這之後前前後後還有很多人都打過「朝鳳香」的主意，無一例外都碰了一鼻子灰。

當地人對此的解釋為——老天爺的寶貝，外人拿了也用不得。直到顧北山去世的時候，外面的科學家們也沒能對這種神奇的現象，做出十分確切地解釋。

只能說，一方水土一方物，萬物相生自相剋吧。

話題扯遠了，讓我們還回到準備一起溜小家雀的逗逼兄弟二人身上來。

倉山家家戶戶都有的「朝鳳香」，顧南江他們家自然也不會少。

這也是張紅霞放心讓兩個孩子在太陽落山之後洗澡的原因，否則等蚊子出窩了，這兩小嫩肉團，子還不得被烏泱泱的蚊子給禍害成脆皮小乳豬啊？

顧北山牽著滿臉絕望的弟弟進了浴室，這個年代倉山的經濟還非常落後，說是浴室其實連個浴缸都沒有，就是一件小屋子，裡面一隻大木桶，一隻小木桶，牆上釘著釘子用來掛毛巾，屋子一頭放著張寬板凳，用來放換洗的幹凈衣服，脫下來的臟衣服就扔在前面一家人用的大盆子里，張紅霞每天早上會端著這一大盆衣服，天不亮就去河邊兒洗。

兩個孩子進去沒多久，顧冬根就拎著熱水進來了。

張紅霞準備進來給小傢伙們洗澡，被兩個小肉糰子毫不猶豫地集體拒絕！

顧南江：就算還是個奶娃娃！就算面前這個女人是我親媽！果體也堅決不給看不給摸！我以後還要不要臉了？

顧北山：就算還是個奶娃娃！就算面前這個女人是親媽！也要堅決維護弟弟的身體！屬於我的領土和主權，神聖不可侵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