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江，小江。」顧北山抱著他不敢用力，只是把臉輕輕貼著他躲在薄毯的小腦袋，輕聲喊他，「哥哥回來了，小江看看哥哥。」

顧南江把自己蜷縮成一團，牙齒咬破口腔黏膜，濃重的血腥味充斥在口腔和鼻腔里，讓他靈魂里叫囂的瘋狂變得越來越無法剋制！

他想嘶吼！想咆哮！想無所顧忌地毀滅一切！想死命抓住身邊這個人質問他為什麼要這麼對自己！問他到底想自己怎麼做，他才能信守承諾！

顧南江知道自己現在的狀態是不正常的，如果在他面前的是上輩子的顧北山，他可能真的會聲嘶力竭，但是現在在他面前的還是個孩子，一旦自己控制不住，肯定會嚇到他。

他不想，也不能。

所有罪孽他一個人承擔就夠了，這個人已經被他毀了上輩子，這輩子他希望他能好好的，那些骯髒的、逆倫的、荒謬的罪行和他見不得光的愛情一起，腐爛就好。

顧北山怕他倔勁兒上來，在被子里把自己悶壞了，抬手輕輕把被角往下拉，「哥哥錯了，哥哥以後再也不跟小江不喜歡的人說話了，小江別生哥哥的氣。」

顧南江一把攥住薄毯，抖著手用力握緊，聲音裡帶著沙啞的哭腔，「哥，你抱抱我。」

顧北山拉開薄毯一角，露出他濕漉漉的小腦袋，把他緊緊抱在懷裡，「哥哥在，小江別怕，哥哥不會離開你。」

顧南江用力閉上雙眼，強壓下心裡的陣陣絞痛，低聲開口，「哥哥……」

顧北山親他濕噠噠的小臉，心疼得不得了，「哥哥在這兒。」

「你別不要我。」顧南江眼角的淚珠一串串滾下來。

顧北山瞬間紅了眼眶！

「我乖，我聽話。」

「你別不要我。」

「你不喜歡的我就不碰，我還是你弟弟。」

「你別不要我。」

顧北山用力抱緊他，心疼得幾乎喘不過氣！

「哥哥要你，哥哥要你。」顧北山親他的臉，小煙嗓低柔，「哥哥最喜歡小江，等小江長大了，哥哥娶小江做媳婦兒，咱們兩個過一輩子，就咱們兩個，沒有別人。」

顧南江用力攥著手裡的毯子，強扯出一個大大的笑容，眼淚卻流得更厲害了，「哥哥是大騙子！哥哥不要小江了！小江生氣，不原諒你！」

「嗯，哥哥是大騙子。」顧北山笑著伸手他擦眼淚，「以後哥哥再也不騙你了，不然你就把哥哥關在家裡，讓哥哥給你做媳婦兒，好不好？」

顧南江吸了吸鼻子，從毯子里抽出小肉手，「拉鉤。」

顧北山伸出小拇指勾住他的小指，「拉鉤上吊，一百年不許變。」

顧南江破涕為笑，肉乎乎的小臉上看不出一絲陰暗癲狂，「臭哥哥，欺負小江！」

顧北山心裡鬆了一口氣，摟著他又親了親，大熱天兩個小傢伙身上都熱汗，顧北山裝模作樣地在弟弟身上嗅了嗅，皺眉笑道：「不臭啊，肯定是小江把臭汗都弄到哥哥身上了，讓我聞聞！」

顧南江哈哈笑著躲他，小嘴裡酸溜溜的，「討厭你，你去聞別人！肯定是剛才那個少爺身上的臭味，我看見他摸你了，他還捏你的臉！哼！你臭死了，討厭你討厭你！」

顧北山總算是弄清楚弟弟生氣的原因了，心裡高興的同時，一骨碌從床上爬起來，就要下床。

顧南江連忙去扯他胳膊，小臉上有些慌張，「你去哪兒？」

顧北山轉身，兩隻手抱住他的腦袋親了親，笑道：「哥哥身上臭臭的，不能抱小江，哥哥去倒水洗個澡，香香的回來抱小江。」

顧南江心裡開始內疚了，他忘了自己面對的是個小孩子，也忘了小孩子最單純，不管別人說什麼都很容易當真，更何況那個人還是自己。

他紅著小肉臉，彆扭地小聲說道：「其實也不是……很臭。」

「哈哈哈！」顧北山大笑著在他小肉臉上啵唧了一口，「小江真可愛！」

顧南江鬆手看他小身板利落地滾下床，趿拉上拖鞋跑出房間，忍不住懊惱地抬起小肉爪子蓋住臉，為什麼被個毛都沒長齊的小鬼親了，會臉紅啊！顧南江你這個禽獸！你畜生啊？！

院子里，顧北山滾了大木盆出來，把水瓶里的熱水倒進去，又打了涼水兌好，就脫了小衣服小褲子鑽進去，給毛巾上打了肥皂，在滾圓圓的三頭身上用力搓洗起來。

小江不喜歡自己和別人有肢體接觸，這個以後要記住，不能再惹小江生氣了。

小江今天為我吃醋了，雖然很心疼，但是好高興！

小江的樣子好可愛，臉紅的樣子也可愛！

我家小江怎麼這麼可愛呢？肉嘟嘟、粉嫩嫩、軟綿綿的，還會吃醋！

我家小江！我家小江！我家小江！

顧北山一邊洗澡一邊高興地哼起了歌兒，心情好得都快和天上的白雲飄在一起了。

等他洗完澡換上幹凈的衣服，在庭院里洗臟衣服，顧南江杵著兩條小短腿跑過來，搬著小板凳在他身邊坐下，和他一起洗。

顧北山大笑著把肥皂沫抹在他的小肉臉上，顧南江也不生氣，就跟著咧嘴哈哈傻笑。

等到晚上張紅霞回來，看見大兒子身上換的幹凈衣服和庭院里晾著的小衣小褲，暴脾氣頓時上來了，揪著顧北山的小耳朵問他，「怎麼把衣服弄髒了？是不是又頑皮了？你現在出了一身汗，待會兒還洗不洗澡了？洗澡了換什麼穿？啊？」

顧南江心疼地看著哥哥被揪紅的耳朵，連忙拉著張紅霞的手臂求饒，「媽媽別打，哥哥沒有頑皮，是我嫌哥哥身上有汗，臭！才讓他去洗的！」

張紅霞瞪眼，顧冬根趕緊幫腔，「算了算了，孩子也不是故意的，你別話說不到就動手。忙活一天了，你不累啊？」

「做錯事就要罰，你別給我沒頭沒腦的慣著！弟弟也參與了是吧？那就兄弟倆一起，去屋裡給我跪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