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紅霞和顧冬根夫妻倆的感情不可謂是不好，可以說這麼多年唯一能引起他們兩個激烈爭吵的話題，每每都只會是關於顧冬根的那兩對無良哥嫂。偏偏顧冬根這人把父母兄弟看得比什麼都重要，平常人前人後都是個笑模樣，一旦涉及到他父母兄弟，不管有理沒理，他都會一頭熱地護著他們，根本不講道理。

所以，兩人結婚這麼些年，關於這個問題的矛盾積累已經不是一天兩天的了，一時間吵得不可開交，連當著兩個孩子的面都不顧了。

顧北山抱著弟弟在隔壁病房，剛才抱顧南江進來的人在給他們收拾東西。

顧南江兩隻小手輕輕拍著跟他頭靠頭躺在一起的顧北山，軟糯的聲音小小的，「哥哥不怕，有我在，我會保護你，有我在沒有人能傷害你，別怕。」

顧北山心裡泛起絲絲拉拉的疼，抱著顧南江的手臂又緊了緊，像是摟了個失而復得的大寶貝在懷裡，「哥哥不怕，小江好好的，別生病別受傷，哥哥就不怕。」

「嗯。」顧南江把小腦袋埋在他懷裡，輕輕應了一聲，又問道，「我們要搬家了嗎？到市裡？」

「嗯，小江喜歡嗎？」顧北山打了個哈欠，陣陣困意在精神完全放鬆後，如潮水般湧上來，「新家裡有比現在還大的房間，有隨時可以洗澡的熱水，還有鎮上大隊部才有的電視機……那裡以後就是我們的家。」我們兩個的家。

「那……住進新房子，哥哥還和我睡在一起嗎？」顧南江擔心地問。

「嗯。」顧北山埋頭親了親他的小肉臉，眼皮子打架，「有兩間房，爸爸媽媽睡一間，我和小江睡一間。」

「那哥哥上學……」

顧南江還想再問，頭頂突然傳來綿長的呼吸聲，讓他微微一愣，隨即彎了彎嘴角，也閉上眼睛，埋首在他懷裡。

不管去哪裡，有我保護你。

春來秋往，白駒過隙。

顧家搬進市裡的第十年仲春，溫馨熱鬧的小家裡迎來了兩位來自京城的貴客。

十四歲的顧南江連跳兩級之後，和顧北山一起，正在市裡最好的一所私立中學讀初三。

這一天下午，顧南江和顧北山照常放學回家，打開門卻發現客廳的沙發上坐了兩個少年，衣著精緻氣度不凡。張紅霞正忙著給客人倒茶切水果，顧冬根則局促地坐在一邊，只知道憨實地笑。

顧北山眼中漫上明晃晃的驚喜，忍不住大步走過去，「石少爺！」

石子苓見到他，一直沒有多少表情的臉上，終於露出了個笑模樣，起身拍拍他的肩膀，捏捏他沒有二兩肉的臉，看著面前挺括修長的男孩，五官已經隱隱可見長成後俊朗的輪廓，黑眸中閃過一絲欣慰和喜悅，「長高了，不胖，也不瘦，比玄乙給我看的照片更穩健，看來你這些年過得還不錯。」

「那是！」顧北山看見他，頓時高興得像個孩子，忍不住抬起下巴炫耀道，「我跟我家小江在一起，日子過得比神仙都滋潤。」

他說著轉身就要拉著顧南江跟他炫耀，但一回頭卻發現，身後空無一人。

「咦？小江呢？」

他轉頭去看石子苓，卻見張紅霞偷偷朝他打了個手勢，指指兩人的房間。

顧北山這才反應過來，心裡知道糟了，也顧不上和他親哥敘久別重逢不勝歡喜的舊了，扔下一句，「抱歉，稍等。」轉身頭也不回地跑進房間，哄弟弟去！

房間里沒有開燈，顧南江雙腿屈曲到胸前坐在窗檯上，手上握了一隻簽字筆，在玻璃上畫了個齜牙咧嘴的簡筆小人兒。

小人兒身上戳滿黑色的墨點，跟麻子似的，還臭不要臉朝顧南江咧嘴。

顧南江越看越氣，筆尖在玻璃上戳出連續不斷的砰砰聲，和他氣急敗壞的嘟囔相得益彰，「混蛋！王八蛋！鵪鶉蛋！臭鴨蛋！水性楊花！朝三暮四！朝秦暮楚！招蜂引蝶！早晚得病！」

顧北山輕手輕腳地推門進來，就看見他一個縮在窗檯的角落裡，跟個小受氣包似的，嘴裡念念有詞，不用想都知道是在罵他了。

「小江？怎麼沒開燈？」顧北山輕輕關上門，打開書桌上的小檯燈，走到窗檯邊把他抱起來，坐到床沿上，親昵地蹭了蹭他滑嫩嫩的臉，處在變聲期的煙嗓帶著男孩的青澀和男人的性感，聽得人心尖發癢，「生哥哥氣了？親一下就不生氣了，好不好？」

「走開！」顧南江抬手推他湊過來的嘴，臉上余怒未消，「才不要你親！」

顧北山順勢抓過他纖細的手腕，在他白嫩嫩的手心和手背上各親了一口，笑得彎起眼睛，緊貼著顧南江的胸膛微微震動，「那哥哥給你親好不好？親額頭？親臉？親嘴？還是脖子？昨天你咬在我脖子上的那一口，早上媽還問我，說小山啊，怎麼才春天就有蚊子了？你房裡還有花露水嗎？晚上睡覺的時候和弟弟都要灑一點啊。」

顧北山故意捏著嗓子學張紅霞說話，鼻息的熱氣有意無意噴灑在顧南江耳廓和頸間。

顧南江忍不住想到昨天晚上兩人鬧著鬧著滾到一起，自己惱羞成怒在他脖子上咬了一口，咬完之後自己又心疼了，又忍不住安撫地舔了舔，然後不知怎麼的就變成了吮吻，等反應過來的時候，顧北山脖子上已經多了一個指甲蓋大小的紅印子，想消已經消不掉了。

「都怪你！」顧南江紅著臉推他，覺得自己簡直連人都不要做了，「誰叫你昨天晚上不提醒我，脖子長在你腦袋下邊兒，你沒數的啊！」美色誤人啊！

「冤枉啊寶貝兒！」顧北山一隻手攬在他腰際，一手若有似無地輕貼著他的翹臀，豆腐吃得心猿意馬，「你那時候都快把我脖子咬下來了，我只能乖乖躺著以求從輕發落，怎麼敢反抗？要是你一怒之下，磕破了我的大動脈怎麼辦？我惜命啊，嗚嗚嗚~」

「放屁！」顧南江聽他滿嘴跑火車，又羞又怒，吭哧一口直接叼住了顧北山寬厚的肩膀。

「嗷嗚——」

一聲慘嚎，餘音繞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