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一天下午辦轉學，第二天就轉回來的學生，首都大學自建校以來都屈指可數。教務處除了咋舌，卻不敢有任何耽擱，誰叫人家是大爺，這要是個普普通通的學生，那肯定是哪兒涼快讓他哪兒待著去，但是像這種能勞動石家嫡系親自出面的，別說是這麼個舉手之勞的小事兒了，就是讓他們拎包提鞋鞍前馬後地伺候著，那也是一堆人上趕著湊過去，擠破腦袋都來不及的。

總之，上學的事就這麼定下了。

顧北山原本還和父母商量幹脆給他們在京城再買套房子，讓他們在這裡住下來，卻被夫婦二人拒絕了。

他們不知道兩兄弟到底有多少積蓄，但是京城房價的寸土寸金他們還是心裡有數的。兩個孩子在這個城市打拚不容易，往後還要攢錢娶媳婦兒、生孩子、供孩子上學，要用錢的地方數不勝數，他們不是能給孩子當靠山的父母，能做的就是盡量不給他們拖後腿。

更何況這次不管怎麼說，是他們倆自私了一回，阻礙了孩子的前程。孩子懂事孝順，在他們面前做了妥協，但是他們短時間內面對兩個孩子心裡多多少少是有愧的，再朝夕相對難免彼此心中有隔閡，倒不如分開兩地，互相都冷靜冷靜。

在車站送走父母以後，難得最近師父那兒沒有緊迫盯人，顧北山準備帶顧南江去城郊小鳳山玩玩，放鬆放鬆最近緊繃的神經。

跑了兩圈馬，兩人換下衣服去溫泉池子里泡著。

不同於當初在花町的幕天席地粉櫻漫天，小鳳山的溫泉建在室內，池子一周用竹簾密密隔開，岸上放著青花盞，盞中半杯佳釀飄香，亦有紫砂清茗在另一側煮沸，專供喜茶不喜酒的客人自行取用，更有小小四方竹案上，精緻碗碟里碼著整整齊齊的中式糕點，小巧玲瓏一個個，討喜得很。

簾外隔著屏風，屏風後架著小戲台，有藝人不間斷地淺吟低唱著小曲兒，高高低低悠悠揚揚隨著氤氳霧氣浮沉，催人心神。

顧北山雙臂圈著昏昏欲睡的顧南江，親親又摸摸，小心翼翼地把之前帶來的潤滑油擠到深處去，抵著滑膩膩的大寶貝兒吃了一遍又一遍，吃得心神蕩漾欲罷不能，直到天將晚才意猶未盡地抱著他上了岸，當晚幹脆就睡在了會所的包間里。

第二天早上醒來，兩人都是神清氣爽通體舒暢，這段時間的鬱結也跟著一掃而空，只覺得連天都變得比以前更澄清湛藍了。

這樣的好心情一直維持到當天下午，兩人上完課回家吃飯，一個清瘦的女生冒失地撞進顧北山懷裡，崴了腳，眼淚汪汪地控訴他走路不看道。

本來這也不是個多大的事。

小姑娘氣哼哼地含淚要「撞了人」的顧北山負責送她去醫務室，絲毫不知矜持為何物地半靠在男人懷裡，一副受了天大委屈的樣子。

兄弟倆看得一頭黑線，不來不想搭理這種再明顯不過的意有所圖，顧北山更是十分直男地強硬推開了隱隱用自己柔軟部位摩擦他手臂的嬌人兒，嚴肅刻板地正色道：「這位同學，請你自重。學校是學習的地方，作為國家的希望、民族的未來，我們現在應該把生活的重心都放在對科學知識的不懈探究和索求之上，做社會主義的中堅力量，成為國家不斷發展創新的強大內在驅動力。」

「……」小姑娘神色複雜地站在原地盯著他看了好幾秒，才轉過身彷彿被什麼追趕著似的，匆匆走開。看著一表人才的，怎麼是個熱血憤青書獃子？

顧南江站在旁邊看著小姑娘離去時鐵青的臉色，抿嘴忍笑，忍得肚子抽筋，卻怎麼也沒想到一抬頭正好看見了站在不遠處樹蔭下的一襲白色連衣裙的唐楚渝，臉色頓時煞白！

他沒有錯認唐楚瑜眼裡驚訝和欣賞。

這讓他恐懼心慌到了極點！

自己彷彿踩在轉輪上的一隻倉鼠，拚命地奔跑，卻在筋疲力盡之後才發現，自己始終踩在轉動的圓圈上，無論多努力最終都必然要回到原點。

顧北山順著他的目光也看到了正注視自己的唐楚渝，微微一愣後牽起顧南江的手，徑直朝她走去。

在顧南江和唐楚渝同樣詫異的目光中，他沉聲開口，「唐楚渝小姐，是嗎？提醒您一句，您現在的男朋友在和你交往的同時，還和不止一個富家子弟有金錢和肉體的關係，如果您不能趁早認清這個人的本質，他早晚有一天會把您也賣到那些紈絝子弟床上，讓您和他們一起亂交……」

他話沒說完，就被臉色漲紅髮紫的唐楚渝狠狠甩了一個巴掌，嘴角頓時破了皮沁出血來！

顧北山沒有惱怒，只是冷笑著對憤然揚長而去的唐楚渝大聲道：「言盡於此，唐小姐好自為之！」

顧南江掏出隨身的手帕按住他流血的嘴角，神色複雜地注視著他輕聲問道：「為什麼要這麼做？」你明明說過不喜歡她的。

顧北山握住他冰涼的指尖，完全不顧這是在青天白日的學校林蔭道上，低頭親吻他粉嫩的指腹，鄭重虔誠，「如果命運的安排要我出面救她一命，我可以去做，這些提醒已經足夠唐楚渝對那個人渣有所懷疑，懷疑的種子一旦種下，蛛絲馬跡就會無所遁形，她不會重蹈上輩子的覆轍，我算是救了她。如果上天安排我們同時重生，是為了讓我和她攪和在一起，那我寧可對不起爸媽，讓他們臨老恨我一輩子，也要帶你離開這裡。」

為了你，我同樣願意不擇手段。包括讓唐楚渝一輩子沒有辦法離開京城。

顧南江抬手輕輕碰了一下他被打得紅腫的臉頰，彎起通紅的眼睛，「下手真狠，你要是毀容了，我就把你讓給她算了。」

顧北山猛地抬手環住顧南江的脖頸，往自己懷裡輕輕一拉，抬手作勢要打他的臉，「來來來，我先給你兩邊都毀了，讓你早點收了你這些歪心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