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黑孩眼底一片漆黑，把小拳頭握的死緊。

他心裡明白了，哥哥其實在逞強。剛才的那個人對哥哥根本就不是什麼「友好表現」。

可小黑沒有直接拆穿，只是站在原地等著，等著哥哥的難受過去。

張西河兩條細細的雙臂環抱住自己瘦弱的肩膀，只傷心了一小會兒，想起弟弟還站在旁邊，作為兄長的責任心支撐著他，把所有的難受都生生壓下去，慢慢平復了心情。

「好了，我們回家吧。」張西河站起來，拉起小黑孩的手，另一隻手揉了揉自己發紅的眼圈兒。

「哥哥，給，」小黑孩抬臉望著西河，滿眼天真溫柔，「你喝我這一包吧。」說完就把那包橘子汁遞到西河手裡。

「不，不用了。」張西河小臉漲的通紅，自己明明比弟弟年紀大，現在卻還要反過來被弟弟照顧著，這也太丟臉了。

「為什麼不？」小黑孩審視的看著局促的西河，眼睛滴溜溜的轉著，想到了什麼似的，又補充一句，「哥，其實我不喜歡喝這個，哥哥幫我喝掉吧。」

「誒？」張西河抬眼，細細的觀察著小黑孩的表情，似乎想從他的表情里辨別出這些話的真假。

小黑孩咧嘴一笑，小虎牙閃爍著，默默的轉移了話題：「哥，我喜歡吃糖，可以給我一塊糖嗎？」

「嗯，」張西河從兜里掏出剛才老闆給他們的幾塊冰糖，從其中挑了個最大的，放到小黑孩的手心裡，「給你。」

「謝謝哥哥~」軟糯的聲音帶著喜悅，小黑孩自然而然的把手裡的橘子汽水放到西河手裡，然後接過他另一隻手裡的冰糖，輕輕放到嘴裡，甜蜜在整個口腔里蔓延。

小黑孩黑亮的眼睛眨了眨，在心裡不禁暗暗後悔，原來冰糖也這麼美味，實在應該把這個好吃的也留給哥哥品嚐的啊。

小西河拿著手裡的橘子汽水，咽了咽口水。

才不過七八歲的年紀，平時在家裡吃的都是些粗糙食物，面對喜歡的可愛零食，小孩子們對它的抵抗力幾乎都為零。

西河咬開一個小口，盡興的吸了一下。涼涼的液體順著食道進入胃裡，舒服極了。口腔里還蔓延著香甜的橘子味道，香甜酸爽，人生圓滿。

喝到了期待已久的橘子汁，西河的思緒清晰了些。他忽然想到一個問題。

小黑弟弟從來都沒有喝過這橘子汁，那他是怎麼知道橘子汁不好喝的呢？

西河的小臉皺在一起，有些氣惱，「弟弟，你以前喝過橘子汽水嗎？」

「我……」小黑孩只停頓了一秒，便面不改色的答道，「我沒有喝過橘子汽水。但是我不喜歡吃橘子，太酸了。所以我覺得，或許汽水也沒這麼好喝吧。」

聽了這個解釋，西河的小臉才放晴，他笑了笑，把那包汽水移到小黑孩嘴邊，興奮的安利道：「弟弟，你要不要試一下呀？其實這個橘子汽水沒有橘子那麼酸的，它很甜。」

小黑孩在西河陽光的笑容迷惑下，一時間竟把所有的說辭都忘記了。

西河趁機把那汽水的邊角往他的嘴裡塞了塞。

兩根小手指碰到了小黑孩柔軟的唇，還在不斷的鼓勵著他，「弟弟，快吸一口試試看呀。」

小黑孩輕輕的試著吸了一口，涼涼的汽水便到了嘴邊，果然是甜的，還帶著西河哥哥手指和嘴唇的味道。

望著西河的笑容，小黑的心裡忽然有種責任感和使命感油然而生。――想守護這個少年，讓他永遠無憂無慮的笑下去。任何企圖破壞哥哥笑容的人，都應該為他們愚蠢的行為付出代價。

小黑孩在心裡默默的把張大虎的氣味記住了。

他要報仇！

兩人一起撐著荷葉傘踏著雨水回家，到了家門口，張西河想推門進去，小黑卻停住了腳步。

「怎麼了？」西河低頭拉了拉那小手，問他，「你在想什麼呢？怎麼不走了？」

「哥……剛剛的那個人，住在我們家附近嗎？」雨後的空氣很清新，小黑孩用力的嗅了嗅周圍的氣味，相信自己的判斷不會失誤。一切被記住的氣味，都逃不過他敏銳的鼻子。

「誒？你怎麼知道？」西河有些驚訝，他從來都沒告訴過小黑，張大虎的家在附近啊。這是怎麼回事？

「嘿嘿，我亂猜的啦。」小黑孩天真的眨眨眼，「哥，我們快進去吧。」

氣味越來越濃烈了，那個人應該離這邊不遠了。小黑的心裡不想讓西河再與那壞小孩見面，推著西河往屋裡走。

「等等，你先告訴哥哥，你到底是怎麼猜到的啊。」西河被好奇心驅使著，不弄清楚真相不罷休，他蹲下身子與小黑平視，「哎呀，你告訴我嘛，你究竟是怎麼做到的啊，真的太神奇了吧。」

「聞出來的，」小黑只好老實交代，「很簡單的，等待會兒吃完飯，我再教哥哥吧。現在我們快進屋吧！我聞到奶奶做的飯菜香氣了呢！好餓啊。」

「好吧，」西河慢悠悠的起身。

小黑孩迫不及待的把張西河推到門裡面，然後自己轉身去關門，此時恰好看見張大虎領著幾個小弟大搖大擺的路過。

張大虎張了張嘴，手指往這邊指過來，剛想找茬，卻在門縫裡看到小黑孩那張冷酷的臉的時候，又噤住了聲。最後張大虎還是什麼沒說，眼睜睜的看著那大門關閉了。

「奇了怪了。」張大虎狠狠的踹了踹地面。

「大虎哥，怎麼了？」後面有個小孩不解的問他，「剛剛我好像看見張西河了，你怎麼不把他叫出來『一起玩』啊？」

「還不是因為他那個弟弟，」張大虎很生氣，「我他媽也不知道怎麼了。看見那個小煤球，心裡就覺得瘮得慌。」張大虎想了想，又補充了一句，「就他媽的跟見了鬼似的。」

幾個小弟回想了一下那小煤球的眼神，心裡也有些發怵，那是一種超越年齡和力量的冷硬眼神。

即使那小黑孩年齡不大、個兒不高，力氣也遠不及他們幾個大孩子，可他卻散發出一種天生王者的威懾力，讓人心慌害怕，讓人不敢接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