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冷清的街道上鮮少有人經過，只有十字路口旁的一家小籠包店還在堅持營業，三三兩兩的人坐在店裡喝酒猜拳。

折騰了一天，又餓又累。林是禁不住多看了一眼，周睿深便察覺到了他的心思，把車子停在了馬路中央。

「幹什麼？」林是眼看著周睿深解開安全帶，不禁有些慌張。

「等我一會兒。」周睿深一路小跑到小籠包店內，麻利地招呼老闆打包一份小籠包和一顆茶葉蛋，又匆匆上了車。

「餓了就吃，多喝水。」周睿深從車廂里拿出一瓶礦泉水，擰開後塞進林是手裡。

「謝……謝。」不知道是不是發燒的緣故，臉格外地燙。林是拆開包裝盒，拿起一個小籠包，還未碰到嘴邊又放了下來，只是一個勁地喝水。

高中時期，學校對面開了一家小籠包店，學校里一下子流行起了早餐吃小籠包的潮流，周睿深每天早起排隊買兩份小籠包，外加一個林是最喜歡的茶葉蛋。

「不愛吃了嗎？」周睿深笑了笑，掩飾他的尷尬和失落。他早該想到，那麼多年過去了，誰都會改變。

包括他自己。

「太燙了。」林是沒有正面回答周睿深的問題，重新蓋上包裝盒。

「嗯。」周睿深收回黯淡的目光，心不在焉地開往下一個十字路口。

十幾分鐘後，林是解開安全帶，提著小籠包正準備下車，發現車門緊鎖，周睿深還不打算讓他離開。

林是轉頭疑惑地盯著周睿深。

「等一下。」周睿深抽出林是腋下的體溫計，藉助車裡模糊的光看清度數。

「三十九度三。」周睿深實在不敢相信林是怎麼能撐到現在，又是怎麼喝下那些烈酒。

「可以走了嗎？」林是總覺得周睿深欲言又止。

「林是，長大後我才發現，你在我身邊的六年比我任何時候都要有意義。起碼那個時候的我還有時間為你剝茶葉蛋，為你寫一封情書，但我也知道，離別多年的人永遠找不回全部。」周睿深按下車門的按鈕，朝林是揮揮手。林是難得看見堅毅深沉的他露出疲倦的表情，卻還是選擇頭也不回地離開。

林是按下醫院直達五樓的電梯，叮咚一聲，電梯大門緩緩打開，齊非正著急地對著手機大吼大叫，看見林是的瞬間安靜了下來。

「去哪了？」齊非臉色一黑，掛斷電話。

林是提起一個裝著小籠包的袋子，隨口編了一個理由：「我想吃小籠包，下樓買的。」

「……」齊非的表情難以捉摸，林是不知道眼前的齊非是哪一個，但哪一個他都騙不過去。

重新回到病床上時，林是突然拿出一個小籠包遞到齊非眼前，齊非本想拒絕，又怕林是傷心，不情不願地接過。

剛才在車上沒有吃，就是為了讓齊非也嘗一嘗，可他感受到了齊非滿不在乎的態度。

「這是我以前最喜歡的小吃，到現在都喜歡。」林是拿起下一個小籠包時瞥見了袋子里的茶葉蛋，眼淚奪眶而出。

「比你做的東西，還要好一萬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