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人生何處不相逢

林熙禾坐了一個小時的飛機，此刻終於感覺到了地面，跟著人群下了飛機，去取了託運過來的行李，身邊擦肩而過的皆是陌生人，林熙禾拖著兩個大行李箱，肩上還背著一個包，走出了機場。

林熙禾一個星期前坐火車顛簸了半天，來大學這邊找房子，總算是談妥了一個，不過房東說可能會有舍友，不知會是什麼人。

高中都是自己一個人住，忽然多了個舍友，林熙禾有些忐忑。

城市輝煌的燈火映上夜空，星子悄悄藏了起來。房東是一個二十幾歲的男人，據說是某個地方企業家的兒子，按房東自己的話說，他闖了點禍，需要錢。

林熙禾拖著疲憊的身子，下了計程車，乘著電梯上了樓。

三室兩廳一衛，傢具一應俱全。本來這種高檔小區的套房林熙禾是絕對租不起的，可房東因為要求有些奇怪，租金就降下來不少，而且是兩個人合租，租金也就降到林熙禾的承受範圍內了。

用密碼開了門，啪地一聲開了燈，暖黃色的燈光打在雪白的牆壁上，木質的鞋櫃旁邊，一個毛茸茸的球狀物體趴在門口，還不到巴掌大，林熙禾進門差點踩了它。

林熙禾蹲下，和小貓崽大眼瞪小眼了一會，貓崽慢騰騰地翻了個身，將白白的肚皮對著他，伸著爪子，有些警惕，奶聲奶氣地喵了一聲。

林熙禾眨眨眼，小奶貓瞪著湛藍的眼珠，又喵了一聲。

林熙禾伸手摸了摸它的肚皮，小奶貓抱住他的手，張嘴就要去咬，林熙禾也不躲，指尖被小奶貓略有些暴力地啃，其他手指捏著它軟軟的身體。

小奶貓柔軟的身體傳來暖暖的溫度，林熙禾是喜歡貓的，看著這小奶貓這麼不矜持，兀自笑了。

小貓換了好幾種姿勢，可就是咬不動林熙禾的手指，舔了舔嘴唇，翻身從他手底下跑了。

林熙禾也起身，鎖好門拎著行李箱進了屋子。

客廳冷白色的燈光和玄關處形成明顯對比，角落裡卡其色的貓爬架上正睡著一隻布偶貓的小貓崽，目測剛過了滿月。

貓狗雙全便是人生美滿，林熙禾理想的生活，便是在一所大房子里，養一群貓，再養一個貓咪一樣軟軟的妹子。

嗯……想像一下一個漂亮妹子穿著寬大的襯衫露著腿，懷裡抱著一隻貓咪坐在沙發上看電視，真是賞心悅目。

可也只能想想。

或許以後他的生活能是這樣的。

林熙禾隨意地把東西收拾了一下，洗完澡出來已經是十點多了，但他還不能睡，打開筆記本電腦，連上數位板，趕稿子。

……

第二天林熙禾被門鈴聲驚醒，從沙發上爬起來，毯子搭在了地上，揉揉眼睛，穿著沙灘褲光著腳就去開門了。

「誰啊……」林熙禾雙眼迷濛地開了門，然後看清來人。

砰！

南鹿宇摸了摸差點遭殃的鼻子，又按了按門鈴。

門內林熙禾揉了揉亂七八糟的頭髮，捂住了監控畫面，深吸一口氣，冷靜，一定是他打開的方式不對。

再次打開門，門外南鹿宇面帶微笑，看著明顯剛醒的林熙禾。

林熙禾張了張嘴，又砰一聲，密碼門再次委屈巴巴地被虐待了。

「哎……怎麼了。」南鹿宇敲了敲門，對著門上的攝像頭說：「你不給我開門我就自己進去了。」

林熙禾沒聽見南鹿宇說什麼，拍了拍臉，穿上拖鞋狼狽地衝進了衛生間，順手將客廳茶幾上的零食袋全部塞進了垃圾桶。

林熙禾對著鏡子手忙腳亂地理了理頭髮，又以最快的速度穿上褲子，勉強能見人了，才從衛生間出來。

南鹿宇一身休閑裝，正在貓爬架旁邊逗貓，身邊有一個銀灰色的箱子，昨晚傲嬌的小暹羅貓蹭著南鹿宇的手指正一臉愜意。

「你有事嗎？」林熙禾看著南鹿宇，下意識擋住了凌亂的沙發。

「有啊，」南鹿宇轉過身，緩緩踱步過來，「以後咱們就要住在一起了。」

「……」林熙禾眨眨眼，懷疑自己幻聽了。

「不讓我坐一下嗎？」

「啊，你坐你坐。」林熙禾讓出沙發，把自己的毯子拿走，桌子上的數位板還連著筆記本電腦，昨晚林熙禾稿子畫到一半就撐不住睡了。

南鹿宇目光在黑掉的熒幕上掠過，隨即落在了林熙禾臉上，淺笑，「本來我想自己租的，但被你搶先了一步。」

「你跟房東認識？」林熙禾坐下來，眉頭微皺。

「嗯。」

「好吧……」林熙禾表情微妙了些，「那，你有沒有什麼，嗯，特別討厭別人在家裡做的事情。比如……抽煙。」

林熙禾心裡發虛，要是同齡人什麼都好說，但面對南鹿宇他真的有點緊張，明明他對那群叔叔們就沒有過。

「你還抽煙？」南鹿宇桃花眼睜大了些，面上的驚訝之色有些可愛。

「嗯，沒有太大癮，但也沒想過要戒。」林熙禾看了一眼桌子上的煙灰缸，裡面還有一個煙頭，不過是在窗邊上抽的。

「可以接受。」南鹿宇笑笑，想著面前的小傢伙抽煙會是什麼樣的。

「那就好，那，吃飯，水電的問題，怎麼算。」

「嗯……每人一個月？做飯的話，每人一星期？」

「可以，第一個月你來吧，你還有什麼要補充的嗎？」

「我都可以啊，沒什麼了。」南鹿宇看著林熙禾一臉認真的樣子，兀自笑了笑。

「好，那你忙著，我再睡會。」林熙禾將腳抬起來，縮到沙發上，蓋上毯子，窩了個舒服的姿勢閉上了眼。

南鹿宇眨眨眼，看著上一秒還在一臉嚴肅地商量事情的林熙禾，下一秒已經呼吸均勻，明顯馬上就要睡著了，纖長的睫毛下暈開黛青色。

南鹿宇有些無奈，給他掖了掖毯子，將空調溫度調高了些，起身拎著箱子進了卧室，臨走對著那兩隻貓比了一個禁聲的手勢。

那隻小暹羅貓跳下了貓爬架，歪頭看了一眼南鹿宇。還是爬上了沙發，布偶貓跟著它一起，蹭到林熙禾身邊趴了下來，枕著自己的小爪子，也睡覺了。

留下半張毯子的貓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