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亡之地偏北，石堡】

【8月26日，19:15】

當雷蒙將手伸向洛白的腰間要去解開他的腰帶時，熾熱的溫度透過衣衫傳導入肌膚。

擾人的呼吸從後頸貼著衣襟竄入。

雷蒙以為洛白還會掙扎，他甚至忠告了洛白如果他再不就犯，他將不得不更粗暴一些，那會令他傷著自己。

然而真到了這個貞操時刻，他的救命恩人反倒不再費力，輕聲冷笑一句。

「你的眼線大概沒有告訴你，那是我哪裡的血。 」洛白低著頭，持續地輕笑。「為什麼？」

殺意在他的身上並非難以察覺，卻遠不夠明顯，以至於雷蒙根本沒發現他手裡藏著一小塊鋒利的玻璃碎片。

那是在他將杯子砸到地上後拿到的。

「如果我是你，我會更謹慎點。」

洛白歪了歪腦袋，側目看著雷蒙。

幸運的是，雷蒙沒有繼續侵犯，因為他在洛白偏過頭時看見了那原被刻意豎起的風衣領口下謹慎遮擋的刀痕。

鮮紅而深切。

絲絲縷縷的血液正悄然滲出傷口，血珠晶瑩透亮，流過脖頸，縱深向著單薄的鎖骨緩慢潛去。

手腕上的抓力逐漸減弱，洛白抽出手，幹凈利落地轉身，按住雷蒙的肩膀，手掌用力下壓，膝蓋猛地提起頂上雷蒙尚且沒有防備的腹部。

「對我用強？」

洛白的聲音還維持在輕笑的語調，在這一過程中，他將玻璃片丟進了自己的風衣口袋，「這就是教訓。」

並且，他說得極輕，輕到需要湊到雷蒙耳鬢，也只有雷蒙能夠聽見。

那看起來，反倒是洛白在輕薄他。

毫無疑問，洛白知道這會惹怒扎克，於是在他感到身後一道凌厲的鞭子向自己襲來時，他一點都不意外。

再次轉身，帶著雷蒙頂替上了自己的位置。

後者被梏住了脖子，身體後仰，瞪大了眼睛，眼看著那鞭子就快落到臉上，卻突然轉了方向，抽碎了一旁的魚缸。

儘管如此，鞭尾的力道還是給雷蒙臉上的空氣摩擦出了猶如實質的熱度。

「白洛·希爾！」扎克毫不客氣地散發著怒意，「放開他！」

等雷蒙反應過來要還手，洛白早已放開他，退後了幾步。

甚至還是禮貌地表達歉意，「如你所願，我的國王。」

扎克的怒氣似乎有點收斂，他查看了雷蒙沒有受傷，輕挑了一下眉讓洛白出來，不準再躲在柱子後面。

針對洛白擔心等自己一出來就會被抽的辯論，扎克只是命令「出來！」

「你保證不會打我？」

洛白露出半個腦袋，幽幽地看著扎克手裡輕晃的鞭子，眼裡充滿著「信你我大概是傻瓜」的輕蔑。

「我保證我不會再動鞭子。」扎克咬緊了牙，收了鞭子別回腰間。

那個角度，也抽不到。

「好吧。」洛白磨蹭了一下，摸了摸口袋裡的利器，「也保證不脫我褲子了？」

「是。」

「儘管我想信你，扎克。」洛白勾起唇角，收回腦袋，靠著石柱，「但是我覺得我還是需要點籌碼。」

扎克皺緊了眉，他看見柱子後的洛白露出一隻腳，似乎想從右側逃出房間。

「葛溫有個妹妹對嗎？」洛白的聲音聽起來有些不確定，「相信我，你已經殺了他，很快就能知道他的妹妹是怎麼和傑森的人勾搭上的。」

扎克眯了眯眼睛，慢慢向柱身右邊走去，「說下去。」

「仇恨能讓人瘋狂。據我所知，葛溫的哥哥，也就是一個月前想殺雷蒙的壞傢伙，他的頭還在你城堡外掛著，像一面搖擺的旗幟受盡風沙的磨難。」

洛白控制了呼吸，他聽得見逐漸逼近的腳步。

「你是指，曝曬和風幹。」扎克已經成功繞道了右側，猛地發起圍堵！

他的聲音都為了即將逮住的獵物有了細微的起伏。

但是，他沒有看見躲著的洛白。相反，他只來得及瞥見又躲到柱體對面的洛白的一縷衣角。

「我希望你沒想去拿腰上的鞭子。」洛白的聲音從另一側傳來，雷蒙給了扎克一個眼神，後者制止住他。

與此同時，扎克摸上腰間的手也是一頓，因為，鞭子不見了。

「為了安全起見，我覺得談話結束前，嚇人的東西還是我來保管比較好。」

聽到洛白的解釋，扎克徹底冷下臉，他似乎終於開始意識到，他要對付的是怎樣的一個麻煩。

「你不打算裝下去了嗎？」扎克接著冷笑道，「一個月前我請你加入我的掠食隊，你拒絕了，說是僥倖殺了八個傻瓜，非要去挑水。」

他說道這裡頓了頓，並沒有想過洛白會回應。

「現在，你在我眼皮子底下偷走我的鞭子，也是僥倖？」

扎克盯著那縷衣角，思考著又是陷阱的可能性。

「僥倖？不！認識我的人都知道我的前半生倒霉的連幸運女神的口水都不會光顧。」

這一次，聲音是從靠近左側的柱沿傳來。

扎克向右邊走去。

洛白也格外留意了扎克的動向，繼續用聲音誘導，「但是，他們確實是傻瓜，被自己沒有用完的石灰粉迷了眼，我才有機會。」

於是，在洛白大膽向左邁開一步後，他們再次錯過。

不同的是，現在洛白和雷蒙正對面碰了正著。

雷蒙站在一米外，一言不發，盯著這場圍繞柱子的捉迷藏表示脖子疼，不自覺摸了摸發涼的後頸。

如果洛白是敵人，他已經身首異處了。而不是像現在，還能看見這一幕：

被發現的洛白似個玩了幼稚遊戲被抓包的孩子，不好意思地笑了笑。然後，竟然開始向他走去，邊走邊說：

「你的哥哥殺了他的哥哥，葛溫就會反叛。現在你們又殺了葛溫，葛菲婭也會。如果幸運，利用她將負責接頭的傢伙揪出來，一網打盡也可以。」

洛白似乎講解地太入神，而沒有注意到身後的扎克。

當手腕被突然拉住，身子被猛地向後一扯，不受控制地撞上石柱。

扎克的臉在下一秒佔了滿眼：

「葛菲婭，又一個人名。」扎克用舌頭品味著這個名字，「你似乎對女人的名字都特別敏感，而總是忘記我的。」

「什麼？」洛白的腦袋受到撞擊，有些暈，不大能抓住句子的主旨。

但是扎克可不會對他費心捕獲的獵物心軟。他粗暴地鉗住洛白的下顎，手段強硬地抬起他的頭，逼洛白和他對視：

「直到我打你之前，你都沒有記住我的名字對嗎？這麼看起來，仇恨的力量確實很大。」

在扎克說完這句話，雷蒙就好像得到了事先就決定好的命令，他走到葛溫身邊，拔出腰間的劍，斬下了他的頭顱。

飛濺的血液悉數噴灑於地。

「我猜你足夠聰明地看穿了這是一場試探，但是你恐怕沒有猜中結局。」扎克繼續道。

洛白看著滾落到腳邊的腦袋，張了張嘴，無法反駁。

「殺了葛溫的人不是我，也不會是雷蒙，而是你，白洛·希爾。」

後者放開怔愣的洛白，笑得討打，「而你為了表示忠心，提議將葛溫的腦袋砍下，掛在他哥哥那顆風幹的腦袋邊展現人道。」

「呃......這個方法其實挺不人道的.....丹妮爾會以為我是個大變態，而我會被他們趕出山洞露宿野外......」

洛白繼續瞪大了眼看著扎克，「我好不容易建立的社交關係就要毀於一旦。」

「關於你糟糕的只有丹妮爾和她尚且昏迷的父親維繫的社交，我有個更好的主意。」扎克咧開嘴，煞氣十足：

「你留下來，就住在這，和我一起商量五天後的奪食計劃。然後，如果計劃敗露，我就知道你參與了這件事。」

「……」洛白眨了下眼，「如果我背叛了你？」

「那意味著你不屬於我，而你的可愛腦袋會出現在兩兄弟間接受風沙的摩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