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城區中心商圈的一家貓咖啡廳門口，周麒抖了抖傘，把傘往傘架上一放，隔著玻璃朝店裡望瞭望，陸遙已經坐在了最裡邊的位置上，膝蓋上卧了只貓，她正優雅地端著咖啡，彷彿一副畫卷。

周麒皮笑肉不笑，推門而進，妥妥地坐到陸遙對面的位置上。

「為什麼選這裡？」

「我在你和我的距離中心點劃了道線，排除路況，我們應該可以同時到這裡，你卻遲到了5分鐘。」陸遙放下咖啡。

周麒狐疑地瞟了她一眼：「你確定這是中點？」

「不是。」

周麒翻了個白眼。

「我只是喜歡這裡的咖啡罷了。」陸遙順了順貓的毛。

周麒無語，將撲到自己身上的貓一隻只摘了下去：「你啊，不管是以前在分局還是在市局，說話都這麼沒大沒小的。」  

「你才30歲，不要總是說那種40歲老刑警教育年輕小伙的話。」

「所以到底什麼事？在這種鬼天氣。」

「你以前，和辰北是同個學校同一屆……還是同個班級甚至同寢室的。」陸遙單刀直入。

周麒愣了片刻，隨後點了點頭：「現在你們算是專案組組員了，所以才那麼想了解他？」

「他是怎樣的人。」陸遙眯了眯眼，「你們相處了四年，總還算是熟悉吧。」

周麒也學著她的樣子眯眼：「我有什麼好處？」

「你的這杯咖啡我請了。」

「切，我才不會在大晚上喝咖啡。」周麒把雙手搭上膝蓋，悠閑了下來，「啊……只能說我們打架打了四年吧。」

「啊？」陸遙差點噴出咖啡，「你，和他打架？他可是那天在酒吧打群架的人。」

「托他的福我到那邊只需要抓抓人，點點人數。」周麒向服務員要了杯水，「大學時年輕氣盛，警校里有的是用不完力氣每天搞事情的人。」

陸遙笑了起來。

「辰北一派清流，不管在誰面前都彬彬有禮一副好學生的樣子，擺架子，嘴皮子比誰都厲害，教訓起來人從來不帶髒字。」周麒把背舒服地靠到椅子背上，「隔壁學校就是傳媒學院，女生多，你懂的，帥氣的警察總是會受到正妹的青睞，當時辰北一穿警服，操場邊都能圍一圈人，像我這種人顏值虧欠的就邊上看看。」

「但是你看上的某位傳媒學院的漂亮小姐姐喜歡上了辰北。」陸遙揶揄。

「你怎麼知道？」

「小說一般都這麼寫。」

周麒從喉嚨里發出幾聲不屑的哼聲：「你知道那傢伙怎麼做的？把當時很多人喜歡的傳媒小姐姐送給他的巧克力分給全班了，他自己一塊沒吃。」

「很好啊，還沒忘著兄弟。」

「好個屁。」周麒罵了回去，「一傳十十傳百，最後傳到了那位女生耳里，人家可哭死了，親手做的巧克力被一群男的瓜分。」

他繼續說了下去：「我當時忿忿不平哪，回寢室後讓他至少給別人道個歉不是麼？」

「當時大冬天，每人床前一個盆泡腳，泡腳就泡腳，他還非得整本書看看，背挺得老直，把泡腳都營造出一種拍大片的感覺。」周麒喝掉半杯水，「我說，怎樣你至少得回個話，結果他頭也沒抬，甩給我三個字，沒時間。」

陸遙又一次大笑了起來：「人家也許真沒時間。」

「我當時就炸了，盆里的水掀翻，鞋子也沒穿，褲腳還挽著，就把他拖樓下操場上去了。」周麒長吁一口氣，「我說我們很久沒練練了，他說，這草有點紮腳，我一拳就呼啦了過去。」

陸遙努努嘴：「結局呢？」

「我倆都進醫務室了。」周麒摸了摸鼻子，「但我誠實地承認，我被打趴下了，他背我去的醫務室。」

陸遙簡直要笑岔氣。

「當時一路上好幾棟寢室樓都趴在陽台起鬨，還有人唱情深深雨濛濛，我丟不起老臉，把臉埋他背上，你猜他怎麼說？」

「怎麼說？」

「他說，我沒有那方面愛好。」周麒一攤手，面部表情極具豐富了起來，「哪方面？哪方面愛好了我？我跟你說，一般會這麼想的，多半都是彎的，要麼就是深櫃，自己還不承認的。」

陸遙附和著點頭。

「事後追究責任，他還裝好人說都是自己的錯，我心想不需要你這麼體貼，結果教導主任大手一揮說，辰北你不用幫他，你不可能的。」周麒嘆氣，「嘿~這斯文敗類，白瞎一張好臉。」

陸遙微妙一笑：「斯文敗類？」

「也不知道是不是我想多。」周麒拿起水杯，卻沒有立即喝水，那天在酒吧遇到辰北時的記憶影像在腦海里回放起來，「現在的他和以前不一樣了。」

「哪裡不一樣了？」

「說不清。」周麒搖了搖頭，把一些想法驅逐出腦，「不過我想說，辰北那小子，還挺護著你們市局的那個……那個誰？哦，時析，那天我就瞅了兩眼，他把人都護到身後去了，連根頭髮絲都沒讓我看到。」

辰北不幸中招，打了個噴嚏，他摸了摸鼻尖，卻瞥見時析低垂著頭，握著牛奶杯的手不停地抖著，連著杯子一起，碰撞桌子發出了」咯噔咯噔「的聲響，又一道閃電劃來，他變得更加不安，臉色蒼白。

辰北湊近他仔細觀察了下。

「你……是不是……害怕打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