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飯館離江衍家老屋不遠，問題是，要回家做飯還得去買菜，還不如吃飽了再回去。

以後幾天也都在那裡吃算了，反正也住不了幾天。

路上遇到了幾個爺爺奶奶輩的，江衍笑著一一打招呼。他們都是看著江衍從小長大的人，還挺親切的。

一個頭髮花白，身子骨硬朗的奶奶注意到秦復一的紅髮，嘖嘖兩聲，意味深長地笑，「小衍啊，你朋友挺有個性的嘛！」

秦復一略有些尷尬，江衍想替他解圍，「趙奶奶，他這是……」

「哎呀丹丹，你管那麼寬幹什麼，他們年輕人就愛這個，我那孫子還染了一頭綠呢，還不是一樣孝順。」插話的是一頭銀髮，微微駝背的孫奶奶。

趙奶奶嗔道，「你看你，人家孩子沒說什麼，你倒說上了，我又沒說不好！」

江衍拍拍秦復一的肩，安慰地笑了笑，一直沒說話的李爺爺開口，「好了好了，孩子還有事兒呢，你們就都少說兩句！」

江衍的手搭在秦復一的肩膀上，笑著說道，「確實有點事兒，爺爺，奶奶，不好意思，我們得先走了。」

幾個老人家當然都說行。

告別了幾個老人，兩人回了老宅，屋子裡採光不好，總有些暗。江衍小時候住慣了，覺得沒什麼，只是不知道秦復一會不會不適應，不是說有些小孩子特別怕黑麼……

注意著秦復一的反應，見他沒有異常，江衍放心地把他帶進了更加黑暗的卧室。

秦復一左右看看，總覺得這裡很熟悉。忽然間有個場景閃過，他忽然指著櫃子頂上問道，

「那裡的花瓶呢？」

江衍順著看了過去，「啊，你說那個，我去年打掃的時候，不小心摔壞了，碎片我扔了。」

按理說，八歲的秦復一沒有來過這裡，不會知道那個櫃子頂上有花瓶，江衍忽然興奮，期待地問道，「你想起來了？」

秦復一搖搖頭，「沒有，就是覺得，那裡應該有個花瓶的。」

除了剛剛閃過的一個記憶碎片，關於江衍的事情，他是一點印象都沒有的。

不僅是有關江衍的事情，他自己八歲之後的事情，都完全不記得，而且他只有自己「八歲」這樣一個概念，八歲以前的記憶也並不是很全。

這讓他有點心慌。

江衍有些失望，很明顯地表現在臉上，甚至嘆了口氣。秦復一對著他看了一會兒，垂下眼輕聲道，「對不起。」

忽然道歉？

秦復一微低著頭，散發出軟萌可欺和些微憂鬱的氣息，江衍的心都要化了，把他拉過來摟在懷裡，一下一下拍著背，「好了好了沒事，我沒有怪你啊。」

秦復一比江衍高一點點，猝不及防被江衍圈在懷裡，隨著江衍在背上一下一下地輕拍，他覺得心中的慌亂略微減輕了些。

於是乖巧點頭。

秦復一血紅的長髮，搭配上乖巧的表情，江衍頓時就樂不可支地笑了起來，秦復一疑惑問他，「怎麼了？」江衍也不回答，只顧著笑。

笑夠了，江衍拿了掃把，給秦復一塞了塊兒抹布，指著房間里的小窗戶，「你去擦那個窗戶，慢點，咱們不急。」

只需要收拾出一間能睡的屋子就行了，工作量並不是很大。

屋裡本來就暗，外面光線稍微一弱，屋裡就看不清東西了，江衍索性開了燈。

燈泡是江衍去年回來換的，白色的日光燈，跟這老屋的風格有一點不搭。

江衍掃了地，又拖了一遍，秦復一拿著幹抹布，窗戶總擦不幹凈，見江衍正忙，也沒擾他，自己找地方洗抹布去了。

秦復一不知道去哪兒了，江衍也沒多想，反正他不會亂跑，把屋子裡的椅子小幾搬了出去，這樣看起來，房間里寬敞多了。

江衍直起腰，不禁「哎喲」了一聲。

秦復一拿著抹布進來，甩了甩手上的水，幫他揉了揉。

「怎麼樣，好些了沒？」

江衍手撐著腰，秦復一幫他揉著，確實舒服很多，然而江衍很快認識到這個姿勢很奇怪，怎麼那麼像丈夫給懷孕的妻子揉腰。。。

他趕緊說道，「好了好了，我沒事了。」為了掩飾尷尬，拿起掃把去客廳掃地了。

秦復一不明所以，不是說只整理出來這一間屋子就可以了嗎？不過江衍這麼有幹勁，秦復一也不會落後，他看著落滿灰塵的窗子和傢具，露出了志在必得的微笑。

掃完客廳，江衍又掃了另一間卧房，然後把掃把一扔，捶了捶酸痛的腰，叫秦復一，「秦復一，咱們吃飯去啊！」

秦復一應了聲，「好！」，兩人就一起去村口小飯館。冬天黑得快，雖然才六點半，天已經全黑了，江衍開了手機電筒，秦復一跟在他身後。

走了將近半個小時，江衍終於忍不住問秦復一，「白天有這麼遠嗎？我們是不是走過了？」

秦復一眼睛在黑暗裡還冒著紅光，江衍一回頭，猝不及防之下，嚇了一跳，「你眼睛……」

「我也覺得不太對，嗯？我眼睛怎麼了？」秦復一伸手去摸眼睛，江衍抓住他的手，

「不，沒什麼。」不過是秦復一的眼睛透過美瞳閃閃發亮罷了，也不是多重要的事。

「我覺得我們是遇到鬼打牆了——你聽說過沒有？」

秦復一搖搖頭，江衍看著前面，沒有看到他搖頭，秦復一就開口，「沒有。」

「就我們現在這情況。」江衍給他科普，「怎麼走都是在一個地方轉圈，你有覺得自己在轉圈嗎？」

「……沒有吧？」秦復一不太確定。

「我也覺得沒有，看來傳說不太可信。那我們怎麼辦？」在問怎麼辦，然而江衍卻一點都不擔心，他也不知道為什麼。

秦復一也不知道怎麼辦，只能老實答道，「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