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秦復一的病不是很嚴重，在醫院住了兩天就沒事了。出院的那天，江衍在楊老闆的小飯館大肆慶祝了一番——點的菜都是清淡口味，一絲辣味都沒有。

什麼清炒山藥，清炒萵筍，清炒苦瓜，清蒸魚……

楊老闆手藝是不錯，可是秦復一總覺得這些菜少了點什麼。

是靈魂啊！不辣的菜是沒有靈魂的！

秦復一咬著一根小白菜，眼淚汪汪地看向江衍，「江衍哥，我不想吃這個。」

「忍忍吧，」江衍表示理解，「等過了這段時間……」

「就能吃辣了嗎？」

「你就習慣了。」

「……」

江衍沒有另外點菜，陪著他一起修身養性，秦復一心裡平衡了點，這青菜嚼著嚼著，居然也品出點滋味。

江衍吃著覺得沒意思，招呼老闆，「楊老闆，來點辣醬！」

楊老闆端上來一個小碟子，裝著辣醬，酸蘿蔔，腐乳，都是自己做的。

江衍嘗了一塊蘿蔔，眉開眼笑地全扒拉到自己碗里了。

秦復一期望的眼神頓時就黯淡了下來，可憐兮兮地請求道，「江衍哥，我能不能……」

江衍呵呵一笑，「不行。」

「就一塊……」

「乖啊，別鬧。」說著在秦復一頭上摸了一把。

眼見沒得商量，秦復一拿筷子戳戳白兮兮的米飯，嘆了口氣。

秦復一住院的這幾天，江衍抽時間把房間里收拾得幹幹凈凈，這會兒回去就能直接住了。

他把烤火桌搬了出來，在桌子下面塞了個電暖爐，桌上蓋著大紅花的烤火被，人坐在桌子邊，能用被子把腿蓋得嚴嚴實實，整個人暖暖和和的。

江衍把下巴擱在桌子上，用支架把手機立起來看電影。被子里實在是太暖和了，看著看著他就困了起來，上下眼皮眼看著很快要合上了。

秦復一整個人包在被子里，對著江衍看了一會兒，這會兒起了點小壞心，叫了他一聲，「江衍哥！」

江衍被驚醒，看過來的時候，秦復一不慌不忙，問出準備好的問題，「咱們什麼時候去看叔叔阿姨？」

「明天，我去，你在家裡等我。」

江衍父母的墳在村後的山上，山不高，也沒有名字。上山的路不常有人走，草木橫生，江衍每年上山都得帶把柴刀清理山路。

今年是去過一次了，路上倒是沒什麼障礙，本來想著帶上秦復一一起去，不巧他病了，江衍就打算一個人去。

「可是我也想去。」秦復一眨著無辜的大眼睛，就那麼對著江衍看。

秦復一這幾天瘦了好多。巴掌大的小臉，下巴尖尖的，眼睛特別大，看著無辜又單純。

江衍很矛盾。

秦復一露出這樣毫無防備的表情，江衍既想對他這樣，又想對他那樣，然後又覺得自己實在是罪孽深重——實在是太禽獸了！

江衍決定讓秦復一見識一下成年人的險惡，轉頭看了一下門，確認已經鎖好了，他猥瑣一笑，湊到秦復一耳邊，

「除非你讓我……」

秦復一併沒有出現江衍期待的反應，他想說「好」，反正江衍說什麼他都覺得好。

還沒說出來話，一滴眼淚從他的眼角滑落，砸落在被子上大紅花的花瓣上。

「怎麼了，怎麼哭了？」江衍沒有預料到秦復一會直接哭出來啊，難道真是太過分了？

秦復一抬手擦掉眼淚，接著又有更多淚水湧出來，他一臉茫然地流著淚，「我，我不知道，我沒有想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