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白，今晚我們喝酒吧，前些年釀的海棠酒今日也該拿出來賞賞了。」夏陵越蹲在那顆海棠樹下，拿著個小鏟子沖蘇白喊。

蘇白迅速的收了劍，立於身後沉默著走過去，看他挖得衣衫都沾染了泥土，便蹲下來一把奪過他的鏟子替夏陵越挖起來。

夏陵越也樂得自在，就站了起身眯起眼看著日光道「不過說上來，這酒要是能留在秋分時節喝也是極好的，今日就不能喝太多……了。」

蘇白想起什麼，猛然站起來，皺著眉問道「我何時能出谷。」

他已經在這呆了有一段日子了，每每一說出去夏陵越都要找到些事物做，雖說這樣的日子也很不錯，只是他還有要命在身，實在是拖不得了。

夏陵越這些天還是第一次見蘇白說話這樣微帶怒氣，嚇了一跳訕訕道「明日，明日…帶你出去罷。」

蘇白看他低垂著頭，走到一邊去弄另一些東西了，身影很是落寞的樣子，想起來這人總是與他說長年都一個人呆在這處。

這裡風景優美，鳥語花香，地形又是崎嶇，易守難攻，還有長年籠罩的毒霧，委實是個與世隔絕的地方。

他看起來該是二十左右，正是男兒的大好時光，一個人守著這谷，怕也是很孤獨罷。

他見什麼都很歡喜，一朵花開了，一隻鳥飛了，都值得他跟自己說上許久，然而大部分時候他也不是想要得到自己的回應的，就是想要個能聽他講話的人如此。

這麼想想又覺得有些心疼了。

夏陵越跑到屋裡搗鼓他的那箱草藥，他每日都要整理一番，每個櫃子的草藥都擺放得整整齊齊，看起來賞心悅目。

蘇白把那翁酒挖出來放在庭院的石桌上，一個人在那想了許久，下了個重大的決定般，進屋同夏陵越說道

「你…明日要不要同我一起去京都。」

夏陵越的手頓了頓，很是興奮的轉過身看著他，蘇白避開他的視線又道「總歸是對我有救命之恩，去了京都衣食住行你都不用擔心…」

「不行吶。」夏陵越上前抱了抱他，很是失落道「我出不去這谷。」

蘇白也不知為何，那帶著香氣的懷抱湧上來的瞬間，頭腦就轟鳴一聲，全然聽不進其他的話了，只努力控制著自己的表情，不要那紅暈太過顯眼。

太不正常，太…丟人了。

「為…為什麼。」他看著自己的靴子問道。

「師傅說了，總要有人看著這谷的。」夏陵越又去收拾他的藥櫃「你的心意我領拉，要是能多來看看我我就很高興了。」

蘇白還是頭一次被人拒絕，也不好扯下面子多說什麼，淡淡嗯了一聲就又去庭院外面練劍了。

等他走出去夏陵越才站起來看著窗外，那舞劍的人模樣十分漂亮，眉尾的硃砂痣遠遠的也十分耀眼，動作行雲流水，柔和間又帶著不可忽視的英氣。

他伸手摳下紙窗上的一小片糊紙來，看著那處低低的嘆了口氣。

微不可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