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白予安起得很早，待洗漱一番後，簡單修整了下裝容，照例做了女兒愛吃的雞蛋羹和水果沙拉。

父女倆一人坐在飯桌一邊，話語不多，只是偶爾會相互夾個菜，眼神交流一下。

室外天光映入窗欞，調皮地給兩人鑲了個柔和的邊，也給格子桌布灑下一片澄亮的黃。

溫馨得剛剛好。

「爸爸，小熙聽老師說今天要下雨。」小姑娘吃完，將碗筷放到一邊，乖巧地對白予安說。

「那帶上小熙最喜歡的小熊傘好不好？」白予安唇角露出溫柔的笑，眼底也漾起暖意來。

「好！」小姑娘開心地回應道，只是，沒一會兒，又咬起唇，絞著手指，有些惆悵的樣子，「爸爸也別忘帶傘喔，不然會淋濕生病，爸爸生病的話，小熙會很難過……」

白予安心底泛起一絲苦澀，失神片刻後，重重點了點頭，像是在給女兒承諾，也更像是在說服自己，「爸爸明白，爸爸一定會照顧好自己，不讓小熙擔心。」

城市的早高峰向來伴隨著擁塞的車流以及聒噪的喇叭聲，今天也並不例外，甚至，更加嚴重。

白予安看著前面堵了半小時還沒一點動靜的車流，握住方向盤的手不斷收攏又放開，心裡無比焦灼。

距離幼兒園第一節課上課，只剩不到二十分鐘的時間了，照現在這種情勢，一定是要遲到了。

大概是好學生的天性在作祟，一想到女兒會因遲到而遭受老師異樣的眼光，白予安就感到一陣惶急，光潔的額頭也在不知不覺中滲出冷汗來。

感受到了白予安不好的情緒，小姑娘歪著身子，伸出小手輕輕搭在那指節清瘦的大手上，「爸爸，你別擔心，老師不會怪小熙的。」

白予安眼睛有些澀，摸了摸女兒的頭，「乖。」

恰在此時，車窗外傳來一聲稚嫩的童音，「小熙！」

父女倆不由一齊看了過去，正好看到臉頰粉撲撲的周童，還有……

蘇北城？

白予安神情有一瞬僵硬，愣愣地看著那張俊朗的臉，一時竟不知應該說些什麼。

「予安，早啊！」

蘇北城笑著打招呼，自然得彷彿他們一直都是如此親近，從未相隔過五年光陰的距離。

白予安有一瞬間的恍惚，慢半拍地回應道，「……早啊。」

蘇北城心頭驀地一暖，沉寂了片刻，微笑著解釋道，「前面立交發生了一起事故，所以今早堵成這樣，我也是回去換了輛車才又上路的。」

白予安這才注意到，蘇北城今天騎著一輛配置高端的機車，方才跟他們打招呼的小男孩此刻正坐在寬敞的後座上。

「挺好的，車子小點，好過。」白予安斂眸，淡淡地回應道。

「予安，今天路不好走，讓我先帶著兩個孩子去上學吧，不然小熙可能要遲到了。」蘇北城看著車內眉眼相像的一大一小，語意盈滿溫柔。

「這不太好……前面應該馬上就疏通了，我們可以自己過去。」白予安掩飾性地看向依舊停滯的車流，眼底不知是什麼情緒。

「予安……」蘇北城還想堅持，卻剛吐出兩個字，便聽見小女孩軟軟的聲音。

「爸爸，小熙覺得可以噠。」

白予安怔住。

一直到兩個小人兒在迎接老師的陪伴下一齊進入學校，蘇北城才放心地轉過身。

走到臨時停車點時，白予安恰好開著車趕到。

風很輕，微弱的陽光透過陰雲，在香樟樹下投出一片細碎的光斑，明明滅滅。

兩人站在車前，對視著，一時沉寂無言。

「今天……麻煩你了。」白予安先開口。

「童童不是我兒子，是我一個好朋友的，這幾天她請假回老家，只是請我幫忙照看。」蘇北城目光落在白予安身上，執著又不容抗拒，「我的身邊沒有任何人。」

白予安垂眸，手指凌亂地蜷起，聲音也變得不自然，「為什麼…跟我說這些？」

「予安，我想跟你好好談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