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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執離]月光訣

    「若哪日王上想要這天下了,我便告訴王上,我想要什麼。」 「如今王上想要的是這天下,至於我想要什麼,想必王上,也不願再知道了。」 本文長篇全員向,主執離,副鈐光仲孟,正劇向,接三十集無縫續寫。

    第三十二章 約定·所謂會盟

    小說: [執離]月光訣 作者:凤灵 字數:2942 更新時間:2019-09-21 17:00:27

    侍人答得不緊不慢:「將軍有所不知,我家大人自小便有頑疾,從前都是纏綿病榻,也就近幾年來,氣色才好些。但大夫囑咐過,服藥是不能停的。」

    謝遠之更疑:「那為何之前在這個時辰,我從未見過駱兄服藥?」

    「這……這……」未想答應的話中出了破綻,侍人立時被問住,這了半晌,也沒這出個什麼來。

    駱珉鬆開手,撣了撣衣衫起身:「……謝兄多慮了。這是補藥,大約隔著日子服一回即可,並不需掐著時辰。」

    謝遠之皺著眉頭多看了一眼盤中藥碗,又辨了辨駱珉的臉色,眉頭才稍有舒展:「如此,是我唐突了。」便讓開了道,由著那侍人走到駱珉面前。

    藥氣仍舊苦澀,卻似乎比往日的淡了許多。

    侍人笑道:「知道大人怕苦,小的還特地放了些紅糖。」又特意將托盤往上端了端,「駱大人,請吧。」

    駱珉面無表情地對著侍人看似如此真情摯意的微笑,縱然隱於袖中的左手已握得骨節泛白,右手還是不得不端起藥碗,仰頭飲下。

    這種苦味,這許多回下來,早已覺得麻木。麻木得,也嘗不出半分紅糖的甜味了。

    空碗被放回托盤,那侍人這才躬身行了一禮:「小的先告退了。」

    駱珉合目,深深吸入一口涼氣:「……去吧。」

    侍人來得快,去得也快,半分不多作打攪逗留,便碎著步子迅速離去。片刻之後,便彷彿他從未出現過。

    表面藥效雖微,但總會有一些。駱珉正欲坐回方才那塊平整的溪石上稍事休息,左手卻忽被身邊人連袖死死拽住:「這,到底是什麼藥?」

    駱珉心中一悸,慌忙垂眸,掩去方才剎那間眼中閃過的錯愕:「謝兄也聽到了,這是補藥。」

    謝遠之手稍稍一松,繼而抓得更緊:「剛才,你的手在抖。」見駱珉更要別過臉去,他幹脆將廣袖翻起,那手背上抓出的紅痕,便完完整整地暴露在月光之下,「你還在害怕。」見他還在躲避,謝遠之幹脆扶正了他的肩膀,死死盯著他微微低垂的如扇羽睫,「告訴我,那到底是什麼藥?是誰給你的藥?!」

    還想繼續道那個謊言時,不知為何,喉頭竟是無端端哽咽了。

    害怕、偽裝、憎恨……分明有許多過去從來沒有想過的話語湧上心頭,可這些,也堵在了心頭,無論如何,都道不出。

    面前人如這月光一樣純凈皓白,彷彿從未涉足過污濁。他擔心,便是真的擔心;他的笑,便是真正的笑容。沒有爭權奪利,也沒有這亂世紛繁。

    眼眶中泛上暖意,駱珉恍回神來,更是將頭埋得低了些,嘴邊,卻勾起一絲絲的笑意:「……這藥苦澀得很,你聽到了,我怕苦,現在旅居在外也不方便,還以為下人粗心,沒有放糖。」

    「藥苦?」謝遠之顯然不太相信。

    「我自小體虛,喝藥喝得多,還是沒能習慣,倒覺著……越來越苦。」

    「哦,是嗎……」謝遠之遲疑了片刻,還是漸漸松下眉間愁意,「身體不好,那你何必這麼晚還出來吹風。」

    駱珉環視了周圍一圈:「上次出使鈞天,行路匆匆,沿途之景都未能細看,更不說這山清水秀中的夜景了。覺得有點稀奇。」

    謝遠之也順著他看的方向,環望了一圈。

    月懸中天,星辰如眸,夏末翠山,乍看確算是一方美景。可對於見得多了的人來說,也不過是那般模樣。

    「這些,我倒是時常見的。」謝遠之隨口道,「行軍漂泊之人,不像你們這些文臣,哪裡的月夜沒有見過。這也不過,是尋常之景罷了。」

    行軍……漂泊……

    駱珉掩面,凄然笑了笑:「若能撇下一切去遊歷四方、看遍天下,其實未嘗不是幸事。」

    只是,這輩子,他都逃脫不了這處牢籠了。

    「這有何難?」毫無預兆地,身邊人忽然攬住他的肩膀,「等戰事結束,你去向你們的王告個一年半載的假,我帶你出去走走,看遍天下風光,如何?」

    肩膀被攬,駱珉第一個反應便是掙扎,可謝遠之分明用的是完全佔有的力氣,他一介手無縛雞之力的士子,哪裡掙扎得動。

    「你——」

    「嗯?」

    行動被縛,駱珉自然有些惱怒,仰頭想給對方個臉色,卻在四目相對的剎那,才發覺,原來對方一直都含笑看著他。

    雖是武將,卻一笑清雅如蓮。

    溫潤,幹凈,而微薄。

    突然間便安心了下來。

    不知掙扎的力氣是何時抽離的,看著他的臉,由著他的手臂搭在自己肩上,似乎也沒那麼排斥。

    連不知不覺中,自己口中吐出了一個「好」字,都沒有察覺。

    ——天權——

    仲堃儀與陵光各有支持,天璇戰局竟是比之前更僵。今日你拿我一城,明日我燒你一營,諸如此類,數不勝數。執明光是看著這些呈上來的戰報,就頭疼。

    但誰也不希望如此僵局持續下去。僵下去,什麼也得不到,死的傷的還是他天權的將士。

    是以執明在收到第一封戰報時,就已派了使臣前往鈞天談判。其實談判還是委婉的說法,真正的說法是,到底誰先退一步。

    很快,不過半月,使臣便帶回了鈞天的說法和慕容離的密信。

    鈞天的說法很幹脆:不退。

    至於慕容離的密信——

    「阿離要見本王?!」展開密信掃了不過三四行,執明便徑直拍案而起,顯然是狂喜。

    使臣權當沒看見執明非同尋常的反應,低頭應道:「鈞天王覺得,此事幹系重大,不應由一兩個使臣便替王上決斷下來。唯有王上親自前往,當面商討,才可不失雙方朝臣之心,而且——」

    執明哪有心思聽他講述一大串理由,打斷了直截問:「在哪會盟?幾時會盟?」

    使臣被問得有些窘迫:「這個……王上,鈞天王說,因我兩國所圖皆為天璇之利,本就有違天下公義,還要顧及天璇人馬的眼線,是以會盟之事,不宜張揚……」

    執明握著拳頭,極沒耐心地聽罷,就狠拍了兩下幾案:「本王問的是在哪、什麼時候!『在本王面前,少說廢話,提升效率』,這句話是你耳朵背老糊塗了,還是本王沒教過你啊?」

    使臣捏了一把額汗:「鈞天王說……說七日後,在鈞天與天璇的北部邊境,隸屬鈞天的秦陰城中。」誠惶誠恐說完,已匍匐了身子靜待君王的狂風豪雨。

    ——歷朝歷代,哪有將對方王上請來自己國境內,還心存友好之意的私下會盟!

    不軌之心,顯而易見。

    只是,他並未迎來想像中君王的掀桌子摔奏摺。

    安靜,死寂,出奇。

    連密信紙張落於幾案、站起的人回落座上的聲音都聽得到。

    於是使臣更不敢輕舉妄動,連呼吸都特意屏了些。逆了王上心意的人的下場,王叔執華可是前車之鑒。

    「秦陰城啊……」

    不是使臣預料的暴怒,也不是方才那樣的狂喜,只是平淡,淡得幾乎能滴出清水來。

    右手逐漸捏緊,連帶著密信也擰成了一團。可嘴上的語氣,令他彷彿仍是玩世不恭的舊日模樣:「你是說,若本王去了,便會中了鈞天王的套,被他扣下?」

    這語氣,與在朝堂之上,處置王叔執華時的語氣一模一樣。

    使臣只覺背後冷汗淋漓:「微臣……微臣不敢妄言。」

    「什麼不敢妄言,就剛剛這會,本王都不曉得被你在心裡頭罵了幾次了。」執明左手抓來一本奏摺,又拿過一隻筆豪,提筆便開始似乎所議之事事不關己地亂畫,「若本王不去,他待如何?說他的原話。」

    這次,使臣終於沒有再回答。

    執明畫了片刻,忽覺耳根子太清凈,抬目一看,那使臣還在地上誠惶誠恐地趴著,渾身發抖,也不曉得在怕什麼。

    拿筆頭扶了扶額:「不好聽也說,本王又不會怪你。」

    那使臣這才敢放鬆了些許身心,戰戰兢兢地開口道:「鈞天王說……若王上不去,那麼天權與鈞天盟約作廢,讓王上您,好自為之。」

    好自為之。

    他的原話。

    這是他的原話。

    不知哪來的衝動,執明仰面,便爆發出一陣夾著澀意的大笑:「好、好、好!好個好自為之!既然如此,那本王便親自前往一回,又如何?」

    揣測了萬般君意,使臣卻全然沒揣到這個反應,一時大驚:「王上,鈞天此舉居心叵測,絕不可應啊!」

    「有什麼不可應的。」執明彷彿毫不在意,提了畫著玄武烏龜的奏摺起來,對著微微清風晾著墨水。

    慢悠悠晃悠悠的語調,聽得卻只讓人覺得,這錐心之寒,一直寒到了骨子裡。

    「我的阿離啊,是不會害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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