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滯愣了許久。

我就是看錯過世上任何一個人、任何一件事，但棺中人他的眉、他的眼，我絕對不會看錯。

我扶住棺材板慢慢蹲身下去，將摺扇撿起，深深納了口氣後向雲藏笑道：「啊呀，臣心悅柳舍人的事居然被王爺看出來了。王爺從何處找來與柳舍人如此相似的美人？」

雲藏看似漫不經心地把玩酒杯：「賢弟還是仔細看看吧。這就是你放在心上、三天一回往皇宮跑都要見的柳邵。本王現在是把他賜給你了。」

我竭力撐住腳底虛浮，保持住搖扇的手不抖：「王爺說笑了。柳舍人是皇上的人，臣若和皇上搶人，讓皇上出了什麼三長兩短，南朱叛變，臣受不起。」

這是警告。

警告他若敢動皇帝和柳邵，一向效忠危氏皇族的南朱侯將徹底叛變，甚至可能以此為借口招兵買馬，攻皇城。

雲藏仰面將酒一飲而盡：「賢弟可真是一心為本王著想，連本王送賢弟美人，賢弟都掛念著南朱歸屬。那本王便告訴賢弟，三日前本王接到南朱緊急密報，南朱政變，君侯已易主，不日將會稱王。今後，他們既不會再歸屬於本王，也不會多管本王的閑事了。」

我雖還在撐著笑意，但我想，我的臉色定已蠟白。

雲藏將空酒盞向我一邀，笑容那麼親厚：「有些圖謀不軌之人，還指著南朱能襄助一臂之力來對付本王。沒了南朱，他們也翻不起多大風浪了，此等好事，本王自然要設宴慶祝。秦明賢弟覺得可對否？」

分明是問我對否，左右膽子嚇裂的朝臣卻在滿口「對對對」、「王爺英明」。

那些朝臣里，不乏有與我商定共同起事的。原定的計劃里，本就有要借南朱的勢，且借勢還只有三成勝算。現在勢沒了，大傢伙還造什麼反？

鬧這麼一出，興許一回府他們就要趕緊毀屍滅跡殺人滅口，將我與他們在舉事上的幹系清理幹凈。

雲藏又飲一杯，繼續笑容親厚：「賢弟還沒說呢，這位美人，你是喜歡不喜歡？」

將柳邵綁回府，日日只讓他見得到我一個。這是我的賊心，但我從未真的這樣實踐過。

今日居然被雲藏給我強行實踐了，我在馬車上擁著昏迷的人，心情有點複雜。

雲藏此舉，既是威懾，又是拉攏。他暫時還離不開我為他打點，於是恩威並施，至於謀劃造反的事應該會秋後再找我算賬。老頭子打得一手好算盤。

看到我帶人回來，府中上下都很震驚。一聽我帶回來的是柳舍人，是王爺的賞賜，大家更震驚了。

有多嘴的忍不住問：「柳舍人……不是皇上的……」

考慮到這裡頭還有雲藏細作，我下馬車前更緊實地擁了擁柳邵肩膀，嘴唇輕觸他鬢角：「王爺明察秋毫，看出了我喜歡柳舍人，就開恩將他賜給我。王爺大恩大德，我就是來生結草銜環也無以為報。」

多嘴的便不說了，乖乖按吩咐抬柳邵去梳洗休養，再喊個大夫去看看。

喂藥時，我去看他，很驚訝地發現給柳邵喂藥的是雲何圖。

雲何圖喂得細心，縱使柳邵睡著也半滴沒漏，見我來了，還有些俏皮地眨眨眼：「我先入府的。現在大人府里，我是長兄，要照顧好後來者。我就當自己是正室了，大人打算給柳弟弟個什麼名分？」

我比雲何圖大一輪，柳邵更比我長幾歲，他喊柳弟弟良心真的一點都不痛嗎？

不過，他的頂樑柱丈夫我剛去雲藏的府上赴了一場鴻門宴，他身為我的「正室」，現在卻照舊樂得清閑、純善無害。

我拿過雲何圖手裡的藥碗，交到侍人手上，右手虎口托住他下顎，迫他抬頭，一吻。

與其說是吻，不如說是咬。抬臉離開時，他唇上留了傷口，幾點血色殷紅。

「鶯鶯燕燕，怎比得上二公子絕色？」我拿捏著曖昧的口吻，「臣從王爺那帶人回來，二公子吃醋了？」

他很能領會我的意思，旁若無人地纏上來：「我怎麼會醋。你看我那麼賢德，還親手給你帶回來的鶯鶯燕燕喂藥。」

他旁若無人，我也旁若無人，低頭銜住他耳垂，廝磨在他耳畔：「看來，臣理應好好獎勵公子。」

與他擁著另進了一間房，這回左右終於再無旁人，侍人也曉得要將房門關上。

我將他逼到床柱，半壓身下，一手緩緩褪去他衣衫，一手在他身上愛撫，待他喘息漸急，再往下伸。

徑直刺入並齊的三指，雲何圖一聲驚喘，額上滲出密汗。

我狠心地在他體內攪動旋轉：「二公子兼得我上大夫府和雲藏的消息，想必早已知曉南朱之事，是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