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床共枕多日，大約，今日我才見到雲何圖的本來面目。

狠辣、虛榮、好勝，卻可悲。

「我也曾努力過，可有用嗎？沒有！沒有任何人當我是雲藏的兒子！在他們眼裡，我就是妓倌，應該穿紗袍戴芍藥去搔首弄姿，就算上位，也是靠爬別人的床上位！」

他望著我緩緩平復氣息，將頭埋入我肩頸，少年軟發冰涼，撫上我頸的指尖更涼：「秦明，你不知道，自從做了你的孌寵，每天晚上我都覺得有多噁心。」

這般說著，指尖卻往衣襟里探。我拿住他手腕，皺眉道：「噁心便不要再做了。不用做這些，你我交易依舊。」

他抬臉，笑著搖頭：「那可不行。夫君，將來事成後，我為太子、你為重臣，你我情誼若想不動如山，最好的辦法便是兩情相悅，再有個兒子就更好。你看看柳邵，危玥這個皇帝都淪落成那樣了還不離不棄，可見情這個東西呀，是真的好用。」

我嘆氣道：「二公子要兩情相悅，至少二公子你要動真情。你的心不在這裡。」何況要與他這種隨時可能在背後捅一刀的人兩情相悅，我須得先確定自己命夠硬，再嫌自己活得太長。

「我不是說過了，日久生情。」他低頭與我鼻尖相點，「慢慢地，心就在這裡了。」

大概，我是真覺得自己命夠硬，雲何圖都把自己可恨的一面表剖得這麼清楚了，我仍是忍不住伸手摟過他面頰，對準位置，細噬啃咬。

酒催情動，轉眼間衣衫褪盡，烈火焚原。

引導雲知規與雲藏作對的事要循序漸進，不能刻意，加之我要批覆的文書少了一半，閑暇時間便多了起來。

閑暇時間一多，我便能對周圍事物觀察入微。

自然也觀察出了些東西。比如，時常見不到雲何圖和霧潭。

二公子也罷，霧潭可是我最親近的影衛，就不怕我這等萬人唾罵的奸臣沒了保護，冷不防被人從後面扎一刀？

這日我靠於榻上看書，屋頂忽有輕響微動。除卻霧潭，我還有其他影衛，屋頂之人應非刺客。便放下書出門去看，果然很不得了。

那個坐在屋頂上蹺二郎腿的，不是二公子小祖宗還能是誰？

小祖宗身邊，霧潭與我遙遙相望，一臉冷漠。

我下巴抵著摺扇琢磨了一下：「二公子，莫非你與臣的影衛一見鍾情，相約雙雙私奔，奔到半路又覺歉疚，是以回來與臣打聲招呼？」

雲何圖那條蹺起的腿左搖右搖：「怎麼可能。若我要和別人私奔，在夫君這就是偷情。哪有偷情還敢回來的呀？」

我呵呵笑：「臣覺得，二公子敢。」

雲何圖立馬實踐，友愛地牽過霧潭的手：「霧潭哥，要不我們真的偷情吧？」

霧潭寵辱不驚地將他手撥開：「不可。」

當然不可。霧潭可是本大夫最親近的影衛，若真要偷情，也輪不到你個崽子來偷。

崽子甚不識趣地歪頭：「為何不可？」

霧潭拂拂衣袍，瞄了我一眼，答：「和瘋子待久了的人沒個正常的，我沒興趣和大瘋子的小瘋子偷情。」

……我展開摺扇，揚起嘴角，作出尷尬而不失禮貌的微笑：「二公子，既然你沒有與臣的影衛偷情，那這幾天你拐了他在做什麼？」沒我的命令，霧潭幾乎從不亂跑，居然也能被他拐去。

雲何圖笑答：「學輕功，以便日後行俠仗義、縱橫江湖。你信不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