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離婚
小說: 往後餘生. 作者:巫女晓晓 字數:4087 更新時間:2019-09-22 09:01:36
宿醉後的頭有些疼。
蕭問年起身的時候,一旁的梁淺還在睡,昨夜發生的一切,在腦中走馬觀燈般快速閃過,蕭問年抬手撫了撫自己的唇,視線從手邊褶皺的領帶,慢慢移到了凌亂不堪的床上。
梁淺蜷縮著身子側躺在被間,掩著半張臉。只露著脖頸處的點點吻痕在提醒著蕭問年,昨夜發生的一切都是真的。
思緒開始快速回籠,親吻和撫摸依然清晰。
床上的梁淺慢慢睜眼,歪頭看過來的時候,蕭問年看清了他眼角處青腫破皮的牙印。
不可否認,梁淺很美,尤其是此刻,從他身上所散發出來的不僅是美,還有殘破!
蕭問年心底那絲想要蹂躪某人的慾望,就這麼被勾了起來。
「問年……」
梁淺起身,五指成梳將額前的發很是自然的攏後,破爛的襯衫隨著他抬臂的動作緩緩滑落,漏出了光潔的胸膛。
蕭問年眼神只閃躲了一下,就被音線清冷的梁淺重新拽了回去。
「你幫我和公司說一聲,這幾天就不去上班了。」
梁淺抬手撫了撫眼角處的牙印,微皺的眉頭表示自己有些疼。
「嗯!」
視覺衝擊來的很強烈,蕭問年偏過頭,淡淡的應了一聲。
梁淺身為梁氏集團總裁,身份擺在那,頂著這一臉的傷去上班,還不知道要被傳成什麼樣,想起自己昨晚的所作所為,蕭問年不免有些糟心。
梁淺的早餐換成了一碗白粥,一旁站著的李媽一臉不知名的高興,蕭問年低頭吃著自己盤子里的乳酪火腿,視線卻不由的瞟向了一旁的梁淺。
不去上班的梁淺穿著一身柔軟服帖的居家服,沒了平時不好接近的清冷,因著眼角的傷,微微的有了些人氣。
對於身上的視線,梁淺只若不覺,安安靜靜的吃著碗里的粥,只時不時的側側臉,讓眼角處的傷,被某人看的更清楚些。
這天下班後的蕭問年在車庫裡待了比以往更長的時間,長到王叔的肚子唱起了空城計,他才下了車。
桌上留著晚飯,蕭問年沒什麼胃口,直接上了樓,在書房枯坐了一夜後,果然在早餐時,等來了唐婉的電話。
就像是預謀了很久的一個契機……
「小年啊!」唐婉的聲音很溫柔,一如以前那樣訓著自家兒子道:「媽媽聽說小淺被你傷著了?你不陪著他就算了,怎麼可以分開睡呢?小淺那麼喜歡你,你這樣會讓小淺傷心的!」
「知道了。」
這次的蕭問年沒有生氣也沒有不耐煩,掛電話的時候嘴角還勾著一抹笑,李媽欣慰的看著蕭問年,正以為他要轉性的時候,就感覺身上一刺。
蕭問年眸子里含著一抹冷光,甩手將杯子砸過來的時候,李媽本能的一躲,卻沒躲開。
玻璃砸在大理石的地板上,發出清脆的碎響,所有人都被嚇了一跳,包括梁淺。
蕭問年一直都很沉穩內斂,即便是當初被逼著娶梁淺的時候,蕭問年也從沒有像現在這樣失態,會情緒外漏的隨手摔東西。
梁淺抬眸看向蕭問年,覺得有什麼東西,真的要變了。
「你既然有這麼多話和我媽說,不如就回蕭家老宅去,那樣豈不是省事?」
蕭問年繼續著自己的早餐,話里已經有了要趕李媽走的意思。
李媽紅著眼,攥著圍裙的手指有些顫抖。
蕭問年從出生起,就由她帶著,說是主僕,但心裡,自己一直都把他當孫子看待,這麼多年了,蕭問年這是第一次給她臉色看,還是當著這麼多的人,一時便難受的有些嗆不住。
空氣里很安靜,傭人們低著頭,見蕭問年對照顧了自己二十幾年的李媽都能這麼不客氣,當下連大氣都不敢出一下。
許是昨晚沒吃飯,蕭問年此刻的胃口很好,他將盤子里的東西盡數吃光後,這才起身拿起外套,揚著眉冷聲道:「這個家姓蕭,記不住的,就哪來哪去!」他說完就大步出了門。
四下站著的傭人都屏氣凝神,齊齊對著蕭問年的背影躬身道:「是!先生!」
李媽沒有被趕回蕭家老宅,但也不敢在給唐婉傳消息。
書房又擺上了床和沙發,蕭問年下了班也不在待在車庫裡發獃,這讓習慣了每晚餓肚子的王叔很不適應,莫名的有些懷念原來的生活。
女傭從卧室往出搬蕭問年東西的時候,蕭問年已經在書房睡了一個星期,除了早餐不可避免的碰面外,算是徹底的隔開了和梁淺的所有接觸。
李媽看在眼裡急在心裡,她不敢在和唐婉打電話,被趕回去不要緊,要緊的是一旦她被趕回去,梁淺就真的是孤苦伶仃的一個人了。
就在李媽左右為難不知該如何是好的時候,和梁淺分房而睡的蕭問年,開始慢慢不在家裡吃早餐,在然後就開始了夜不歸宿,在長達有半個多月沒在家見到蕭問年後,王叔這才悄悄的和李媽說,蕭問年在外面買了套公寓。
這中間梁淺一直都表現的很淡定,即便是李媽問他要不要將這事告訴唐婉,請她出來做主的時候,梁淺也只是說不急。
就這樣拖了一個多月,和李媽斷了聯繫的唐婉終於打了電話過來,李媽吞吞吐吐正不知該不該說蕭問年的事時,話筒就被下班回來的梁淺接了過去。
「喂!媽,是我,小淺。」
「媽媽聽出來了,小年呢?你們兩個吃飯了沒有啊?」對面的唐婉笑吟吟的問道。
「問年還沒有回來。」
梁淺看了眼空蕩盪的客廳,語氣很是自然道:「媽媽你什麼時候過來看看我們啊?我好想吃你做的菜。」
唐婉聽梁淺撒嬌,笑了一聲道:「你這孩子!想吃媽媽做的菜也不懂得回來看看,還得媽媽親自過去,行了!媽媽這幾天正好沒事,明天就去看你們,你和小年記得早點回家。」
唐婉要來的事,梁淺沒有通知蕭問年,所以在唐婉興緻勃勃的做了一大桌子菜,遲遲不見蕭問年回來的時候,唐婉終於從李媽那知道,她家兒子已經有一月多沒踏進這個家門了。
「這個臭小子,真是反了天了!」唐婉摔了筷子,當下就給蕭問年打了電話。
蕭問年回來的時候,唐婉正和梁淺說著話,見兒子進門,連個視線都沒給他。
「問年。」梁淺起身和他打招呼,眼裡閃著的喜悅,被清冷的音線所遮掩。
蕭問年沒有理會身前站著的梁淺,側身走到唐婉身邊道:「媽。」
唐婉抬頭看了眼蕭問年,擺手讓身邊的傭人下去後,這才開口道:「你還知道有我這個媽?還知道回來?」
蕭問年眉宇輕抽,沒有答話,而是轉頭看向梁淺道:「你這又是唱的哪出?」
梁淺抬眸看向蕭問年,將他眼底的厭惡悉數攬盡,心裡早就痛的麻木,只輕聲道:「我想讓你回家。」
「回家?」蕭問年嗤笑了一聲道:「當初說只要娶了你就滿足了,現在又想讓我回家,接下來還想怎麼樣?」
蕭問年想起不久前的親吻,嘲諷道:「讓我睡你嗎?」
「蕭問年!」唐婉沒想到自家兒子會說出這種羞辱人的話,當下氣的手都抖了起來。
梁淺臉色泛白,眼角處的紅色淚痣微微晃動,他從小便是天之驕子,下面雖還有個弟弟,但被當成傳人培養的他,父母的寵愛和旁人的讚譽一樣不缺,令人艷羨的人生本該圓滿,卻偏偏碰到了不喜歡他的蕭問年。
簡直是造孽!
「我們是夫妻,我想讓你睡我,合情合理,有哪裡不對嗎?」梁淺眸光清冷,聲音平淡無波的和蕭問年逞著強,很符合他從不低頭的性格。
就算是羞辱,也要分開來,一人一半的受著。
「你果然一如既往的不要臉!」蕭問年話語剛落,臉上便狠狠的挨了一下,唐婉瞪著一張水眸看著他,不可思議道:「你說的什麼混賬話?你想氣死我是不是?」
「媽!」
蕭問年舔了下自己的嘴角,轉頭看向唐婉道:「當初就是不想讓你生氣,不想讓爸爸為難,更不想世代交好的蕭梁兩家因為我,而出現什麼裂縫和不愉快!」
蕭問年指著一旁站著的梁淺,一字一頓的對唐婉道:「所以我才娶了他,娶了這個令我感到噁心的男人!」
蕭問年長久的壓抑在這一刻突然爆發,壓在心底的話就像洪水般傾閘而泄。
「我以為我可以這樣過一輩子,我以為按著你們的要求來,我就是個好兒子,可是現在我發現,我在你們眼裡根本就是一個工具!一個不聽話就可以隨意拆卸的工具!」
「小年!」
唐婉從來沒見過這樣嘶聲力竭的蕭問年,也從來不知道自己在自家兒子心中是這樣的形象,看著蕭問年眼底的痛苦和恨意,唐婉哭著搖頭道:「不是的!不是的!媽媽從來沒有把你當工具,媽媽只是……只是……」
只是什麼呢?唐婉說到這裡有些說不下去。
蕭梁兩家是至交的商業世家,從很久前開始,兩家就互相扶持,是對手,也是夥伴。
蕭問年的父親蕭栢和梁淺的父親梁晧樓不僅是共患難的兄弟,唐婉和梁淺的母親年鏡也是從小長到大的閨蜜,所以當時知道梁淺喜歡蕭問年後,他們這些當大人的,覺得這是好上加好的喜事,蕭栢只稍稍的給蕭問年施了些壓,這樁親就這麼成了。
蕭問年和梁淺以及梁淺的弟弟梁陵一起長大,唐婉覺得即便現下蕭問年不喜歡梁淺,但從小長大的情誼擱在那,蕭問年總有一天,會喜歡上樑淺的,卻沒想到,蕭問年這些年,過的這麼痛苦嗎?
唐婉抓著蕭問年胳膊的手有些顫抖,哭自己忽略了蕭問年的感受,也哭自己對不起年鏡,讓梁淺在蕭家受了委屈。
蕭問年扯開唐婉拽著自己的手,勾唇對一邊愣愣的梁淺道:「梁淺,我討厭你,離婚或是這麼一直過下去,二選一,你選一個吧!」
命運輪迴。
當初梁淺那句二選一,蕭問年終於還給了他,看著消失在門口的挺拔身影,梁淺默默的想,這一天終於還是來了。
是夜,梁家大宅。
年鏡靠著梁晧樓的肩膀,已經低泣了好幾個小時,從知道蕭問年要和梁淺離婚起,她這個做母親的,眼淚就沒停過。
一旁沙發上坐著的唐婉,也是淚眼朦朧的抽著氣,因為心裡的愧疚,從進梁家開始,就沒敢和年鏡說一句話。
蕭栢摟著唐婉輕哄了兩聲,眼神凌厲的掃向一旁站著的蕭問年道:「你剛才說什麼?有膽子你就在說一遍!」
「我要離婚!」
蕭問年直視著自家老爸想要殺人的眼神,轉頭對著梁晧樓和年鏡的方向躬身道歉道:「爸媽,對不起!」
梁晧樓呵了一聲,轉頭看了眼蕭問年道
:「蕭總這話,我梁家可是擔待不起!」
蕭問年的心裡有些悶悶的。
面前的兩人不僅是做了自己三年的岳母和岳丈,還是看自己從小長到大的蕭叔叔和年阿姨,是他記憶中不可或缺的重要角色。
蕭問年記得年鏡寵溺自己時的樣子,也記得他初掌蕭家時,梁晧樓對自己傾囊相授的樣子,當初他因為這些羈絆娶了梁淺,如今卻不能為了這些,再繼續這段婚姻。
誰都沒有錯,如果非要定個罪,那就是梁淺那該死的喜歡,和蕭問年這該死的討厭,若果二者能消失其一,或許也會皆大歡喜。
可惜!
「梁淺,我真的很抱歉!」梁淺看著眼前這個微微向自己欠身的男人,發現自結婚來,自己聽蕭問年說的最多的,就是這句抱歉。
「離婚可以。」
梁淺看著蕭問年微微一笑道:「但我們中間必須要消失一個!」
就像是一個魔咒……
在梁淺這裡,大概只有正和反兩個選項,他永遠逼著別人做著選擇,卻決絕的把自己陷入絕地。
蕭問年看著梁淺掌心那顆靜靜躺著的白色藥片,有些反應不過來他的意思。
喉嚨處就像是卡了一雙手,所有人都反應不過來梁淺的意思
時間就像靜止了一樣,直到梁淺將手裡的藥片扔進了嘴裡,蕭問年才去奪他手裡的水杯。
可惜一切都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