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宇叔啊，他死了啊，太好了吧？！」興奮地打通了電話，也不顧那邊是深夜，我看見新動態後別提有多高興了，天知道這傢伙有多該死，如果在我面前，他不死也沒有好果子吃，欺負我家宇叔多慘。

「說了多少次，肖肖啊，我沒那麼老。」電話那頭的聲音慵懶而又迷人，帶著剛睡醒的沙啞，有股撩人的感覺， 「還有你說誰死了啊？」

「還能有誰，姓張的唄，他死於什麼啊？心臟病？腦血栓？癌症？」我可能壞到了極致，但內心真的如此惡毒，僅限於對那姓張的。

「死在床上，你滿意嗎？」突兀的聲音，卻是熟悉的厭惡，「宇，我洗好了，換你。」

「！」我有點懵逼，手機砸在了床上，唉，又是騙局？他怎麼不去死呢？無奈托著腮的我被突然響起的手機嚇了一跳，手忙腳亂地隨便亂點一下，卻接通了姓張的視頻電話，看著那張俊臉，撇撇嘴，眼睛看向一邊，將手機拿得遠遠的，抬起手，微笑著按了下去，將視頻通話關掉了，辣雞，還用我宇叔的手機，搭理你？做夢去吧。

「讓你失望了，我還好好活著呢。」又一次亮了的手機上閃出這麼一行字，我將手機扔下，又撿起，臉上滿滿的怒氣，最終化為平靜，宇叔啊，你經歷了那麼多如果這是你要的福祉，我不幹涉。

時間慢慢流逝，我躺在床上，聽著雨聲，想起了他們的故事。

…………

他們那年還不分幼兒園的大小班，上一年就一年級了，我肖宇叔生活在老家，姓張的也是，故事便發生在這個安靜祥和卻又貧窮落後的村裡。

肖宇和張倪互為「別人家的孩子」，肖宇腦子極好使，至少國小是，而張倪運動神經賊強，力氣也大，小時候膽子卻不大，莫名其妙地，二人成為了好朋友，朋友是什麼概念，自然有難同享有福同當，可張倪做過的事卻著實令冷漠如我之人無法眼睜睜地看著。

村裡有個精神不正常的成年男子，金名為阿里，人們戲稱瘋阿里。瘋阿里無所不去，學校也不放過，偏偏村裡的幼兒園與國小為了方便在同一學校內，當瘋阿里從國小門進入卻轉向幼兒園時，一堆小孩子恐慌了，那時老師也不知在做什麼，可笑。

「吃的，給我吃的，嘿嘿。」 痴漢一般笑著向幾個來不及跑的孩子走去，瘋阿里盯上了張倪，因為他穿的比較榮華富貴。

「他有，問他要！」正拽著張倪衣服，往後躲的肖宇被推了出來，手中的麵包被搶走了，人也被推在地上，胳膊上呲掉好大一塊皮，膝蓋也摔青了，肖宇靜靜看著瘋阿里滿足地走了，轉頭那雙眼睛裡滿是淚水，模糊了他的視線，視線中張倪正一副心有餘悸的表情，邊拍胸脯邊喘氣，對上他的眼神還笑了下，咧著嘴的樣子格外令人厭惡。肖宇閉上了眼睛，將淚強行收回去，他什麼也沒看到，不是張倪推的，是他自己不小心摔倒了，嗯，就是這樣的。

…………二年級。

「肖宇，第四題選什麼？」「二十三題怎麼做？」張倪的聲音小又模糊，可肖宇偏聽清了，不到一米的距離，臨近的兩張考試桌，不負責任的監考老師這一切都創造了極好的條件。

張倪動手了，將肖宇的卷子拉下，假裝兩張卷子同時掉地，然後自己撿起，準備開始抄。

「你做什麼？還我，快點！」語氣十分的焦灼，肖宇真的無法相信，膽小的張倪會做這樣的事。

「你當真不借我抄？」不可置信地看著肖宇，張倪在他點頭後，眼裡閃過一抹恨意，舉起了手，「老師，肖宇作弊！」

那次，肖宇全班第一的成績報廢了。

糊塗的老師，改變的張倪，和腐朽的肖宇，共演了這場鬧劇。

…………四年級。

「本次作文比賽獲得一等獎的是……」說到最後故意賣了下關子，主持人站在台上，環顧四周好奇的小孩們，終於開始說了，「張倪！掌聲歡迎他！他的作文題目是《童言無忌，卻道人間真相。》」

「怎麼會？」肖宇獃獃地看著走向升旗台的張倪，呼吸彷彿被誰扼住。他和張倪一起寫的作文，卻都是隨意寫的，怎麼會這樣，明明沒有去參加比賽的，他擔心張倪知道自己又選上會生氣，就沒有……他從沒想過，張倪會拿著他的作文去參加比賽，還去領獎，呵呵，呵呵呵。

…………

他們四年級的秋天，學校要拆遷了，肖宇要搬到城裡去上學了，張倪卻提早一個月轉學，不告而別了。

我終於受夠了傷，想要張開翅膀，逃脫你的控制，卻發現你比我更早厭惡這種束縛。究竟是誰的過錯，才讓我們變成這樣。

…………

又是一個雨夜，我翻著聊天記錄，眼睛澀澀的，在豪雨敲打地表的聲中陷入夢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