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天，這一切都還是彩色的，今天，過了一夜，一切就變得灰白了。

看著眼前的一切，我不知道此時此刻我能怎麼去接受。

「小冬，快來吃飯，地上涼。」

「爸爸。」

抬頭望去，爸爸正擺著碗筷，叫我過去吃飯。

「爸，對不起，我錯了。」

我飛奔過去，我知道我錯了。

「爸。」

我明知道這是假的，但還是那麼的用力撲過去。

「爸，我知道錯了，你回來好不好，我什麼都聽你的，我什麼都聽你的。」

「小冬，把手伸出來，跟你說過多少次了，不能欺負弟弟，弟弟小。」

「爸，可是我沒有欺負他啊！是他不要我了，他不要我了。」

「小冬啊，爸爸病了，以後不能照顧你了，你可要照顧好自己，照顧好弟弟和媽媽！」

「小冬，爸爸走了。」

「不，不要，爸爸不要走，不要！」

飛奔進自己的房間，我記得，以前媽媽不給我零花錢時，早出門的爸爸都會在那個地方放零花錢的。

打開衣櫃，一件大衣裡面赫然放著一個信封。

「小冬啊！你看到這封信的時候爸爸肯定已經走了。你是好孩子，就算那不是你的親媽，不是你的親弟弟，但是你還是要做一個兒子，一個哥哥該有的責任。現在你就是這個家的支柱了，你要堅持住啊，爸爸身體越來越差了，這才寫了幾個字手就抖了。

這裡有張卡，裡面有五十萬，如果他們不要你了，你就走吧，爸爸不會怪你的。」

眼淚一顆一顆落在信紙上，淚眼朦朧的看著信紙上漸漸歪歪扭扭的字跡，爸爸是個嚴格的人，如果不是真的不行了，他不會把字寫的這麼難看的。

「爸爸。我。」

將信紙收好，找出自己的錢包，拿上身份證，一路上我很清楚自己要的是什麼。

下飛機的那一刻我卻想退縮了，我不知道我能以什麼樣的身份去。

回到家，弟弟穿著孝衣站在靈前，眼睛紅紅的，肯定哭了很多。

「你走，你走，誰讓你來的。」

一個年老的聲音傳來，那是曾經對我還算好的奶奶，可是這一刻，我卻不敢叫她一聲奶奶。

轉臉和他四目相對，我卻先躲開了。

周圍的親人漸漸的認出了我是誰，都開始指指點點了。

餘光瞥見他走過來了。

「跟我出去。」

他淡淡的說，我看著靈堂。

「我能上柱香麼？」

我祈求著說。

「不能，你走，我兒子不需要你假惺惺。」

奶奶激動的說，可是我不想連最後的孝道都做不到，好吧，我也不配說這話。

「我求求你了。」

我跪在地上，額頭狠狠的磕在地上。

「不需要，你走。」

「我。」

「走吧！」

他不耐煩的說，我看看急紅臉的奶奶，只好和他走了出去。

「我這裡有一張卡，密碼是爸爸的生日，你拿著它出去旅遊旅遊，等媽情緒穩定了再回來，到時候我打電話給你。」

我不可置信的看著他手裡的卡，盡量不要自己落下眼淚，可是終究是心太痛了。

「這是你的意思？」

我做著最後的掙扎，如果他說一個不字，我想我還是那個我。

「是。」

可是老天總是對我不公的。

「我想。」

「以後多的是機會，趕緊走吧。」

「好。」

我慢慢的轉身，一步一步的離開，走一步，我的心都碎一步，我和他的距離也遠那麼一點。

「轟隆隆，轟隆隆。」

抬頭看看天，老天爺這是同情我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