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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相見歡

    喬府那失蹤了半個月的管家回來了,與管家一起回來的,還有接連不斷的命案……

    第一章

    小說: 相見歡 作者:木子弈诺 字數:5656 更新時間:2019-09-21 17:03:42

    當落雪的身影出現在廳堂的那一刻,喬雅和連日來築起的各種情緒全線崩潰。顧不得還有外人在場,她訥訥地站起身,平日輕盈的腳步此時略顯蹣跚。眼前的人還是從前的眉眼,模樣一絲一毫都未改變。喬雅和伸手撫上落雪的臉,既想用力確認她的存在,又怕弄疼了她,最後,所有感情只得化作一句話。

    「回來了,終於回來了……」

    握住對方的手腕,落雪冷漠地拿開了喬雅和的手,與動作同樣冷漠的,還有聲音。「是啊,小姐,我回來了。」

    「嗯。」點點頭,喬雅和眨眨眼,竭力不讓淚水流出眼眶。她以手輕遮口鼻,扯出笑容,「我還以為……不說了,不說了,快坐啊。」

    看了喬雅和一眼,眼神中似乎帶著些琢磨,落雪找了位置坐下。這邊她才剛落座,那邊喬伯就拿著暖手爐走了過來,並細心地將暖手爐放在她凍得微僵的手裡。

    「管家回來就好,這些日子可苦了當家的。外面冷,您先暖暖,我讓他們再給火盆添點兒炭。」

    目光隨著喬伯出去,又轉了回來,定格在身旁的喬雅和臉上。只是,落雪沒有說話,連開口的意思都沒有,好像完全不打算解釋一下她這半個月都去了哪裡,又為什麼會失蹤。

    雖然被落雪盯得有些不舒服,但喬雅和也沒有抓著她問東問西,只當她是身子疲憊不願多說。罷了,人回來就好,計較那麼多做什麼。正想著,喬雅和才猛然意識到,屋子裡還有個重要的客人呢。

    急急看向陳祈,卻見那人正優雅怡然地品著茶,似乎全然不在意自己被冷落了。喬雅和心生歉意,語氣較之前談生意時輕柔了幾分,「陳公子,方才照顧不周,實在抱歉。讓您瞧了我喬府的家務事,給您添了亂子。這樣,我讓喬伯好好安排,您暫且住下,生意的事明日再談。不過您放心,咱們兩家合作講究互利互惠,我絕不會把買賣做僵的,就是委屈您耽誤一日。」

    對於喬雅和的提議,陳祈並不拒絕,他甚至是欣然接受。本來嘛,生意人就是圓滑,所謂買賣不成情意在,看那喬當家的對落雪並不一般,他可不好拂了人家團聚的興緻。不過,這個喬府倒是有趣得緊,當家的竟然會如此緊張一個管家,有趣,實在有趣。這般想著,陳祈不由得彎起嘴角。

    「呦,我當是發生了什麼呢,府里上下都熱鬧起來,敢情是管家回來了呀!」未見其人,先聞其聲,喬二小姐那副好嗓子也是特別,聲音好聽得很。她身著一襲繡花長裙,紅唇嬌嫩,比清素的喬雅和明艷了許多,卻與那紅衣紅裙的落雪艷到了一道兒。不知是嫉妒還是厭惡,喬二小姐對著落雪撇了撇嘴,「管家回來怎麼也不提前打個招呼,我們好安排人去接你啊。」

    「謝二小姐好意。」漠然地丟出這句話,落雪並不在意對方。

    陳祈見了,在心裡偷笑,真不知這喬二小姐與落雪究竟誰是主子。

    對這種場面司空見慣,喬雅和用幾句話就緩解了氣氛的尷尬。因著天色漸暗,在喬伯的安排下,陳祈先回客房休息,等晚飯的時候再到客廳用餐。回房間的路上,他向喬伯打聽,那落雪究竟是怎麼回事。

    「那是我們喬府的管家,跟著當家的好多年了。雖說姑娘當管家確實少見,但落雪的能耐擺在那兒,沒有人敢多嘴。只是,也不知怎的,她前些日子忽然就失蹤了,一點兒消息都沒有,足半個月呢。這不,今天又突然回來了,讓您見笑了。」

    「失蹤?從府里嗎?好端端的,一個姑娘家怎麼會失蹤呢,怕不是出去遊玩了。大概,府里太沉悶了吧。」陳祈打趣到。

    「真是遊玩就好了……」像是不好意思直接反駁陳祈的猜測,喬伯憨厚地笑了笑,臉上的褶皺里都是親切,但又透著幾許擔憂。

    「難道,落雪姑娘失蹤另有隱情?」留意著喬伯的神色變化,陳祈又問,剛才的那句話本就是隨便戲說,他可不相信落雪會用失蹤的方式出去玩。

    「這個……」

    「喬伯,你要帶著陳公子去哪個房間呀?」

    喬伯本來就欲言又止,這下徹底被不知何時跟過來的喬二小姐打斷了。停住腳步,喬伯轉過身子,畢恭畢敬。

    「回二小姐的話,我要帶著陳公子去東邊的院子,那裡陽光好,這大冬天的,多少能暖和點兒。」

    很滿意喬伯的安排,喬二小姐美目顧盼,最終將目光落在陳祈的臉上。「東邊的院子確實好,就是離著遠了些。陳公子若是有事,儘管吩咐,我讓幾個下人過去伺候。」

    「陳某謝過二小姐美意。我是生意人,平日里就天南海北地走,沒那麼多講究,自己就能照顧自己。要說有事……只盼能吃一頓咱們這兒的特色佳餚。我不能喝酒,但對美食卻喜歡極了。」說不上是笑意盈盈,但陳祈給人的感覺卻是如沐春風。這副翩翩公子溫潤如玉的模樣,不僅在生意場上吃得開,在別的方面也玲瓏了許多。

    「喬伯,你可聽著了?和當家的說一聲,別怠慢了陳公子。」

    陳祈微微低頭算作答謝,隨後與喬伯繼續往住處走。只是因著喬二小姐忽然出現,剛才的話題也說不下去了,如果他追問,就顯得太過刻意。陳祈知道自己是外人,對人家的家務事刨根問底未免太不禮貌了。思來想去,只得作罷。

    東院果然距離不近,可走著走著,陳祈就覺察到不太對勁兒。他四下瞧了瞧,隨意問道:「喬伯,這府里的僕人都去哪兒了?怎麼事事都操勞您老啊?」說起來,自從進了喬府,他就沒看到除喬伯之外的僕人,當然,後回來的落雪不算。偌大的府邸,怎麼會沒有僕人呢?

    連連擺手,喬伯直說不敢當、不敢當。原來,喬府的僕人在早先是有不少的,但自從老爺夫人雙雙意外身亡,喬雅和繼承了家主之位,就遣散了大部分僕人,只留下十幾個來打理府上事物。喬府上下,除了當家的是主子,管家落雪也算是半個主子,其他的僕人可不敢與管家相提並論。

    「原來如此。不過,只有幾個人打理這麼大的宅子,挺辛苦吧?」陳祈隨手摸了一把走廊的欄桿,發現竟是纖塵不染。

    「不辛苦。管家主管大小事務,咱們就是打掃打掃、按時準備飯菜、清洗衣物。貼身伺候當家的是管家,二小姐雖然性子高傲了些,但卻是不讓人進屋子伺候的。府上人少,各司其職,也還過得去。」

    聽了喬伯的解釋,陳祈覺得這樣的人家也是與眾不同,明明家大業大,竟把日子過出了小家子氣。可反過來想想,府里只有兩位小姐,要那麼多僕人確實無用。

    喬伯安排的屋子令陳祈很是滿意,裝飾別緻典雅,不顯得女孩子氣,至少看著舒服。在屋子裡轉了兩圈,陳祈道了謝,就讓喬伯離開了。

    另一邊,喬雅和拉著落雪回了房間,一進屋就立刻關緊了門。比起剛見到落雪回來時的神情,喬雅和此刻多了分緊張。

    「落雪,這些日子你去哪兒了?是不是遇到了麻煩事?有沒有受傷?」一連幾個問題問出口,喬雅和上下仔細檢查著,生怕對方身上有傷。半個月沒見,果然消瘦許多。

    「小姐為何如此緊張?」

    聞言,喬雅和抬眼,看著落雪那不喜不怒甚至有些冰冷的眼神,心跳快了一拍。她暗暗想,這雙眼睛,真的是落雪的嗎?以前的落雪會有這樣的表情嗎?雖說落雪一貫冷靜,但絕不冷漠。回憶起她自回府後的表現,喬雅和驚訝地發現,落雪似乎連神情、語氣都不曾變過。失蹤了半個月的人回到家,都是這副凍了冰的模樣嗎?

    「落雪,你究竟怎麼了?」小心翼翼地放開手,喬雅和的語氣透著關切與探詢。她覺得自己必須要弄清楚發生在落雪身上的事,因為落雪現在的情況明顯不正常。好端端的人回來後就變得冷若冰霜,連對著最親近的人都紋絲不動,難道是受了刺激?可依著落雪那堅韌的性子,什麼樣的事情能刺激到她呢?

    「我很好,不勞小姐惦記。」依舊是淡漠的回答,落雪走到桌椅處坐下,給自己倒了杯茶,薄唇輕啟,細細品之。「我不在這幾日,府里可有熱鬧?」

    在她旁邊的椅子坐下,喬雅和隨口答道:「哪有什麼熱鬧,反倒是冷清了許多。落雪,我找了你很久,但到處都找不到。你究竟去哪兒了?」

    「小姐找我了?」似乎對這個話題感興趣,落雪的眸子里終於有了些不一樣的情緒。

    「對,找了很久,卻一無所獲。」回想起那日的經歷,喬雅和還能感受到深深的無助。她情願出現在她面前的是一具冷冰冰的屍體,也不願接受一個活生生的人憑空消失。

    「小姐去哪裡找我了?」出乎喬雅和的意料,落雪對「找人」這件事格外執著。

    「什麼意思?」動作一滯,喬雅和的聲音低沉了下來。

    「倘若不知道我是在哪裡失蹤的,天下如此之大,小姐去何處找我?」留意到喬雅和的神情有一瞬間的迷茫,落雪也不再步步緊逼,她起身繞過一襲青衣的女子,信手拂過屋內的擺設,似笑非笑道:「剛才在廳堂遇到的陳公子是來談生意的?」

    「嗯。」回應得有些沉悶,但喬雅和還是一五一十地講明了陳祈的來歷,畢竟她也覺得此刻避開失蹤這件事能好一些。失蹤了半個月的落雪回來了,可回來的人真的是落雪嗎?

    晚飯的餐桌上,陳祈略微驚訝地發現那裡竟然整齊的擺了四副碗筷。照理講,能上桌的人應該只有喬雅和、喬二小姐和他,怎麼也用不上四副碗筷。但很快他就明白了,因為落雪與喬雅和一同進了房間,並且一同坐了下來。腦子裡重複了一遍喬伯說過的話,陳祈暗想,這喬府的管家還真的算作了半個主子,不,大概是多半個主子。

    菜色簡單而獨特,喬雅和聲音婉轉娓娓道來,讓陳祈這個外鄉人多少了解了一些當地的佳餚。幾番寒暄後眾人拿起了筷子,三個姑娘端的是優雅大方,陳祈也配合著細嚼慢咽。

    「陳公子以前可是從未與我們喬家做過買賣,怎的千里迢迢地跑到我們這兒談生意了?」

    說話的是落雪,陳祈便將目光對準她,微微一笑如春日暖陽。「管家說的哪裡話,喬家的香料可是出了名的好,能買上一點兒都叫人歡喜半年,何況是談成一筆大生意呢!在商言商,我陳某人也是想沾著你們喬家的名聲,多賺些錢罷了。」

    陳祈的話說得滴水不漏,甚至透著些憨厚,喬二小姐聽著高興,剛想說上幾句話順承,卻被落雪搶了先。

    「陳公子別誤會,我只是好奇,貴府做的一向是水上的買賣,與我們的生意掛不上鉤,況且,商人重利,陳公子你似乎不懂香料,就不怕我們以次充好嗎?」

    像是聽到了笑話,陳祈連連擺手,一雙桃花眼彎得煞是好看。「管家真是厲害,陳某今天見識了。既然你心思敏銳,就斷斷不會以次充好,毀了自己的名譽。商人重利不假,但一個『誠』字才是經商之本。說來說去,管家你是擔心我另有所圖,對吧?」

    「對。」簡單明了的一個字表明了落雪的想法,她不緊不慢地喝了口湯,繼續道:「我們喬家的家業是大了些,樹大招風,不管黑的白的都想摻和進來。當家的操心的事情多,總有些顧及不到,我既受喬家恩惠,就該對得起小姐的信任。方才的話直了些,好說不好聽,可再難聽的話也比被人背後捅刀子好。陳公子,你若不肯交個實底兒,這筆生意我可要勸當家的多掂量掂量。」

    看來真是瞞不過眼前這個精明的姑娘啊。陳祈也不氣惱,只是笑容里多了點兒靦腆。他本就長得面嫩,此刻倒顯得有些天真可愛。「其實,我之所以會選擇並不在行的香料生意,完全是出於對你們喬家的好奇。」

    按照陳祈的說法,他早就從其他人口中聽到過喬家的傳奇,說是傳奇,也不過是老家主逝世後喬家小姐繼承家業的事情。這姑娘成了家主,讓不少心懷鬼胎的人動了齷齪心思,可喬雅和並非任人宰割的魚肉,反倒是將喬家的生意越做越大。名聲響了,是非也跟著多了起來,各種烏七八糟的流言傳來傳去,讓原本清白的喬家變得複雜起來。而素來對市井雜談感興趣的陳祈正是好奇這一點。

    「所以說,這麼私心的理由還真是不好開口啊……」陳祈面色未改,耳朵卻紅了起來,他見落雪依舊綳著臉,便輕咳幾聲,正色道:「當然,能順便賺上一筆,我何樂而不為呢。」

    若是依著落雪的性子,肯定會追問下去,她是那種不將對方逼入死角就不肯鬆口的人。喬雅和則不同,在性格上,她比落雪溫潤得多。一邊給落雪添了碗湯,喬雅和一邊狀似隨意地說道:「咱們打開門,做的是五湖四海的生意,遇到志趣相投的人固然歡喜,可天下之大,哪有那麼多投緣的人,總不能不做生意了吧?要我說呀,陳公子是坦率之人,與陳公子結交,該是好事一樁。這湯,你喝著還習慣吧?知道你不愛吃鹹的,特意囑咐過廚房了。」說罷,喬雅和還若有似無地看了陳祈一眼,像是在告訴他,自己這算是給他解圍了,讓他也別再與落雪計較。

    心中暗笑的陳祈吃了口菜,不由得感嘆喬家小姐好福氣,竟能每天都吃到如此美味。就算喬雅和不用眼神暗示他,他又怎麼會聽不出人家是在為他解圍呢。落雪是喬府多年來的管家,口味自然是叫廚房知道的,哪還用得著喬雅和親自吩咐。看來,能壓住落雪的脾氣的,也只有喬小姐了。兩個姑娘掌控的喬府,有趣。

    果然,接過喬雅和盛好的湯,落雪收斂了氣勢,小口小口喝著,期間喃喃說了句「全憑小姐做主」,就不再伶牙俐齒的不饒人了。

    這三人熱鬧著,喬二小姐卻是一言不發,端著大家閨秀的姿態專心吃飯。席間,她悄悄瞄了陳祈幾眼,但都在落雪那陰晴不明的眼神中迅速轉移目標,對著落雪瞪了回去。

    落雪與喬二小姐的舉動都收在喬雅和眼裡,但比起二小姐,她更在意落雪的一舉一動。之前的情形不算奇怪,遇到涉及喬府利益的事,落雪一貫警惕,咄咄逼人,可即便如此,她也不會有那樣漠然的眼神,彷彿一切都只是逢場作戲。喬雅和思忖著,落雪究竟遭遇了什麼。

    菜過五味,眾人閑聊幾句就紛紛回房。陳祈旅途疲憊,洗漱後便睡了。喬二小姐則是一個人在屋子裡,旁人也不清楚她做些什麼。與整個喬府靜謐的氣氛不同,喬雅和的卧房裡連空氣都是凝重的。

    對峙在兩人邁進房門的那一刻就開始了,一個不問,一個不說。

    終於,喬雅和不想任由關係僵持下去,先開了口。

    「落雪,你是不是遇到了找麻煩的人?」

    照顧著她洗臉、換衣,落雪連眼都不肯抬。「找麻煩的人不少,不知道小姐說的是誰。」

    「他們欺負你了?」緊張地轉過身,喬雅和挽起落雪的衣袖,急於確定些什麼。如果是那些人的話,一切倒是說得通了。可是,她的落雪怎麼能被別人欺負!

    「沒有,我很好。」用力地抽回手,落雪端著水盆打算出門,卻被喬雅和染著哭腔的聲音攔住。

    「你自從回來,就沒有好好和我說過一句話。以前的你不是這樣……就算是我對不起你,你也要給我個贖罪的機會啊!」

    頓了頓,落雪冷靜道:「小姐沒有對不起我,是我還沒想通一些事情。你是我的小姐,我不會害你,也不會害喬家。」說完,她邁開步子,推開房門,「那個陳祈有問題。」留下這句話,她便連背影都不肯讓喬雅和多看一眼。

    喬雅和僵在原地,眼睛紅紅的。

    翌日,陽光正好,本想著多休息一會兒的喬雅和被粗糙的嗓音喚醒。

    「當家的,當家的!」

    「喬伯,怎麼了?」揉著眼睛,她坐起身,瞟了眼旁邊,意識到落雪不在。

    「當家的,出了點兒事兒,您還是出來說話吧。」門外傳來的聲音略顯焦急。

    不多時,喬雅和便收拾妥當走了出來。喬伯守在一旁,見當家的出來了,趕忙說道:「當家的,府里死人了,就在東院最邊兒上的那間屋子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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