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抓著胳膊的男生驚愕地看著和子，完全沒弄懂眼前的情況，他的朋友也目瞪口呆。和子意識到自己的失態，立刻放手。

「抱歉，我正在找人，剛才聽你們說……」

「哦，沒事沒事。」男生連連擺手，「你說你在找人？找曹晨嗎？」

曹晨？那是誰？和子一時語塞，正想著該如何回答對方的問題，那人的朋友及時插話進來。

「曹晨不就在動漫社的展位上坐著嘛，我剛剛看到的，你居然還說他不見了。」

「可不是我說的，是有人在校園網的社團招新活動討論區說的，還有人說合唱團的安然也不見了。」

「不可能，別聽他們亂說，討論區的東西你也信？眼見為實，懂不懂？」

「總會有幾句真話嘛……」

從二人的對話中聽出了端倪，和子道謝走開，留下那兩人一臉茫然。拿出手機打開網頁，和子登錄校園網，果然在討論區找到了那個男生所說的內容。

你們發現了嗎？合唱團的「安然」不見了。

滑動頁面，和子又看到了另外一條留言。

你們發現了嗎？攝影社的「畢北唐」不見了。

畢北唐？不應該是曹晨嗎？這個攝影社的畢北唐又是從哪裡冒出來的？

帶著滿心困惑，和子繼續翻動網頁，在一堆亂七八糟的討論留言中尋找線索。也不知這社團招新活動如何有這麼大的魅力，竟吸引著眾多學生參與其中，討論區熱鬧非凡。緊盯熒幕上的每一個字，和子終於看到了那個熟悉的名字。

你們發現了嗎？動漫社的「曹晨」不見了。

一模一樣的句式與ID令和子確信，發這三條信息的是同一個人，只是，這個人的用意為何呢？再者，人名均用引號標註，有什麼特殊的含義嗎？想不通的和子決定先去動漫社打聽情況，畢竟學校的動漫社只有一個。

看著學長熟練地在手機中翻找出一份表格，小白與胡靈湊上前去。表格按照年份排列，依次記錄了學校各個社團的成員姓名，甚至還註明了退出社團的時間。這樣詳細的表格恐怕連社團聯合會都拿不出來，估計只有學長這個數據收集狂才能掌握。在學長得意洋洋的目光中，小白一目十行，快速尋找著自己需要的信息。

電影社、電影社……啊，找到了。視線落在細細密密的文字上，小白暗想，原來電影社的全稱是起航電影社，若非這次細緻的查找，他還真不曾留意這個細節。

幾番對照下來，小白揉了揉酸脹的眼睛。盯著表格太久，他的腦子裡全部都是橫豎撇捺，看著人的臉上都是飄忽不定的文字。定了定神，他開始整合得到的信息。與其他社團相比，電影社的人員流動非常大，與左新生一同入社的成員在接下來的一年中陸陸續續全部退出，也就是說，現在的電影社裡沒有左新生的同期生，大家都是在他之後加入的。考慮到社團每年只有一次招新，那麼現在的電影社社員除左新生以外，資歷最老的也不過是在左新生大二那年參加社團的，例如眼下的副社長。回憶著胡靈曾說過的話，小白將重點放在與副社長並不熟識的六個前社員身上。

「你的意思是，編劇在這六個人之中？」範圍瞬間縮小到六個人，胡靈暗暗驚嘆。

「我不敢肯定，只是覺得可能性大一些。你說過，副社長完全看不齣劇本是出自誰手，證明他與編劇並不熟識，但若是他熟悉的社員，總不能一點都不了解。所以，我認為，那是與他交集甚少或者沒有交集的前社員。」

「有道理，六選一。」倘若基於編劇是電影社社員的前提，胡靈覺得小白的解釋可信。

對著篩選出來的名單瞧了一會兒，學長放下手機說道：「不是六選一，是五選一。」

「為什麼？」另外兩人異口同聲。

「這個。」學長指著其中的一個名字，「這位叫杜之姝的女生在一年前的暑假裡墜崖身亡了。」

墜崖身亡？聞聽此言，小白不由得坐直身體，奇異的感覺如薄霧般漸漸籠罩心頭，他便多問了一句。學長不負所望，簡單說明了那起不幸的意外。

當年，杜之姝在退齣電影社後加入了登山社，大概是太過痴迷，她在大二結束的那個暑假獨自去攀登一座險峻的高山，不料就此失蹤。警方經過五天五夜的搜尋，終於在半山腰的位置找到了她，可惜已是一具冷冰冰的屍體。調查結果顯示，杜之姝確系意外墜落身亡，可憐花季少女就此隕落。

「原來如此。」垂下眼簾，小白輕聲嘆氣。

「五個人，範圍還能繼續縮小嗎？」將話題從杜之姝的死亡上繞過去，胡靈點著食指在名單上畫圈。

鄭重地面向胡靈，小白回答：「若是僅憑左新生的人際關係來推測，恐怕只能止步於此了。」

聽出了小白的弦外之音，學長貼上前去，「那……還可以從哪方面入手？」

「你確定要我說？」小白的語氣摻著三分揶揄，惹得學長轉著眼珠思考自己是否說錯過什麼。其實，小白仍然在意左新生為何要隱瞞編劇是誰這件事，畢竟原因與結果總是相關的。社團招新是每年都會舉辦的活動，例行公事一樣，那個人在這種事情上神神秘秘，有著難以言說的不和諧感。沒有透露身份，是不敢、不願，還是不能？若說是不敢，那意味著電影的放映會給編劇惹來麻煩，但既然會惹麻煩，他為什麼還要寫這個劇本呢？現實中沒有那麼多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的事，這講不通。若說是不願，那需要考慮的方面就太多了，意願可不是隨隨便便就能猜得到的。若說是不能，難道編劇本人已經……不，不對，即便編劇已經不在了，本著緬懷、紀念的心意，也該註明編劇，甚至要特彆強調。

「沒思路？」趴在桌子上歪頭盯著小白，學長將他的困惑盡收眼底。「劇本中會不會隱藏線索？胡靈，你有劇本嗎？」

攤手錶示沒有，胡靈說如果需要的話，她可以找左新生借用。

「對呀，劇本……」被學長的一句話點醒，小白的腦海中立刻浮現齣電影的最後一幕場景，雖說那一幕很震撼，但他總覺得有些奇怪。「在電影中，大家一直認為消失不見的是兇手，最後才明白，原來消失的是屍體。不過，那具屍體的樣子與之前的情節有些矛盾啊。」

矛盾？將記憶倒帶，學長回憶著畫面。死者背靠著牆壁，孤獨地坐在空蕩盪的教室里，無數枝葉從他的腹部蜿蜒而出，彷彿是從他的體內生長出來的一般。這並非是一部充滿幻想的電影，屍體的樣子確實與整體不搭調。

「據說，唯獨這一幕是編劇特別要求的，左新生嚴格遵循了編劇的囑託。」胡靈提醒道。

「這部電影叫什麼？」

面對小白的突然發問，胡靈無奈笑笑，「你該不會連電影的名字都沒留意吧？要不要這麼不給我面子？」

「熒幕上出現名字的時候，我的視線剛好被學長擋住了。」言下之意就是——要怪就怪學長。

你們兩個當時究竟在做什麼啊，居然會被擋住視線？胡靈的目光在二人身上游移，默默腹誹。

「我想起來了，電影的名字叫《消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