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Ghost的頭目，那會是誰？」不待篤玔開口，夕子抬手制止，「等等，在這件事情上，你好像隱瞞了很多啊……莫非這頓飯是封口費？」從篤玔拜託他去調查譚浩北等人在尋找什麼東西時，夕子就隱隱覺得奇怪，那種說不清道不明的感覺在此刻達到頂峰。

「是。還要吃嗎？」篤玔舉著勺子。

「想堵住我的嘴可不容易。」多賺一頓是一頓，送上門的便宜不佔白不佔。

「好吧。」露出惋惜的神情，篤玔指了指門口，「門在那邊。」

「你過河拆橋！」夕子咬著薯片控訴。

「承蒙誇獎。」

「你卸磨殺驢！」

「你是驢嗎？」

「我要在你的衣服上寫上『篤玔是不穿內褲的小處男』！」

看著滿屋子尋找熒光筆的夕子，篤玔淡然自若地嘗了口正在煮著的湯，隨即平靜地開口：「湯好了。」瞬間，雙手捧著碗眨巴著大眼睛在扮可愛的夕子跪坐在他面前，那副樣子讓篤玔覺得似乎有一條尾巴在那裡興奮地搖來搖去。於是，摸了摸夕子的頭，篤玔暗想：養個寵物也不錯嘛。

「如果你保證不把真相說出去，我倒是不介意告訴你Ghost的頭目是誰。」給夕子盛了飯，篤玔感受到對方的歡喜程度已經比狗狗得到骨頭還要強上百倍。

「你哪有那麼好心，肯定是在利用我。」嘴巴被食物塞滿，夕子含糊不清地說著。

嫌棄地將夕子嘴邊的飯粒捏下來，篤玔單手托腮，「我只是想看看你被一個秘密憋得面紅耳赤的模樣。」

「老處男的惡趣味。」見他沒有動筷子的意思，夕子手疾眼快地把對面那份吃的也挪到自己面前。

「是尹落雪。」

「什麼？」埋頭苦吃的夕子一時沒能理解篤玔的意思。

「Ghost的頭目是尹落雪。」某人十分好心地重複了一遍。

噗——真相的衝擊直接化作野蠻的具象表現，米飯混雜著湯汁從夕子的口中噴出，在空中劃過一道弧線後四散落地。「尹落雪居然是男生！他住在女生宿舍誒！這福利未免好過頭了吧！」

驚訝的點竟然是尹落雪住在女生宿舍嗎？等一下，尹落雪又不是男生，當然要住在女寢啊！篤玔一邊無奈地收拾地面，一邊糾正夕子不切實際的胡思亂想。

此時，正在校園裡四處亂逛的尹落雪打了個大大的噴嚏。她疑惑地四下瞧瞧，不由得摸了摸鼻子。明明是毫無變化的天氣，總不至於忽然感冒吧？說起來，不知道篤玔把事情處理得怎麼樣了。看著遠處璀璨燈光下映照著的人影，她轉身走向黑暗。

一切，原本應該在9月28日的夜晚結束才對。

「是Ghost！」

「是譚浩北的人！」

又是意義不明的混戰，又是喊打喊殺的日常，這些真的是自己所追求的嗎？拽了拽斗篷的帽子，尹落雪儘可能隱藏自己的面孔。這種日子，她早已膩煩了。

「沒有人告訴過你們，不要打擾別人喝咖啡嗎？」

沒有思考，聞聽此言的尹落雪直接沖入人群之中，目標正是譚浩北。攻擊，躲閃，出拳，抵擋……啊，這樣就好，這樣就好，大鬧一場過後悄然而退，從此，學校里再沒有Ghost這個組織。出現過又能怎樣，世界不會因為這小小的波瀾而發生變化，日子終究還是會回到早已預定好的跑道。Ghost，是沒有意義的。

突然，眼前的譚浩北瞪大了眼睛，驚愕的樣子似乎是要提醒她什麼。儘管視線被帽子遮擋住許多，但尹落雪還是敏感地捕捉到空氣中的異樣。短短一瞬間，她抽出匕首，將那根差一點兒砸在她頭頂的木棍一削兩段。

「刀？哈哈，哈哈哈……事情總算變得有趣了！」

面對譚浩北愈發猛烈的攻擊，尹落雪只覺得更加無趣，甚至滋生出幾許厭惡。為什麼有人會享受這種事情？這種死氣沉沉毫無意義的東西，徹底毀掉才好。對，徹底毀掉……

再無心戀戰，尹落雪欲抽身退出，可譚浩北那傢伙彷彿是一塊大號牛皮糖，根本甩不掉。

「怎麼，你手中的匕首是擺設嗎？軟綿綿的，像個女人一樣。」

譚浩北或許永遠不會知道，他的這句話比他的暴力行為更加成功地激怒了尹落雪。女人，你在瞧不起女人嗎？可惡的毛頭小子，你真該對全世界的女性道歉。如果可以，真想把你揍回到子宮裡回爐重造。聚集著怒意的飛腿踢在譚浩北的臉上，尹落雪彎起嘴角後撤跑開。

結束了，再也沒有Ghost了。

路過垃圾桶時，為了徹底擺脫追擊，尹落雪脫掉了斗篷，摘下了假髮，將它們統統丟了進去。如此一來，Ghost的頭目就從學校里消失不見了。可是，她如願擺脫了譚浩北，卻撞見了另一個人——一個同樣穿著斗篷、遮著臉的人。

那人看見尹落雪，一言不發，直接提著刀沖了過去。尹落雪根本不清楚發生了什麼，但為了不讓自己受傷，只得抵擋躲閃。

「喂，你是誰？」

長刀劈來。

「你這傢伙……瘋了嗎？」從未聽說過學校里有這號人物，比起暴力團伙的譚浩北，這傢伙更像是個胡亂咬人的瘋狗。

「欺凌他人之人，除之。」

靈巧地躲過斗篷男的又一擊，尹落雪在內心翻了個白眼。她現在可以確信，這傢伙不是瘋狗，而是重度中二病患者。

「不好意思，我可沒時間陪你做這種無聊的遊戲。」說完，尹落雪迅速脫身。

斗篷男沒有追上去，因為他遇到了追著尹落雪前來的譚浩北。在看清來人的面孔後，斗篷男自語道：「欺凌他人之人，除之。」之後便又提著刀沖了上去。

真相，比故事更加像故事。

「所以，你找我說這些，該不會是讓我查出斗篷男的身份吧？」站在圖書館的書架前，篤玔一目十行地掃過紙張上的內容。

「斗篷男是誰並不重要，我的目的是讓Ghost消失。」明亮的光線下，尹落雪的神色看起來有幾分落寞。

「我懂了。」向她伸出手，篤玔說道：「把你的手機借給我，那裡面保存著一張你作為Ghost頭目樣子時的側臉照片，不是嗎？」

「你不擔心我是在騙你？」儘管嘴上這樣說著，尹落雪還是拿出了手機。

「誰知道呢。」接過手機，篤玔找到那張照片。照片里，男生脖頸上的小小黑痣與眼前長發飄飄的尹落雪頸間的黑痣重合。「你不走嗎？一會兒夕子要過來的。」

「你怕他看見我們兩個在一起？」

「我無所謂的。不過……」凝視著照片，篤玔輕聲說著：「找譚浩北可是件危險的事兒，看來要給自己買份保險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