壹

去年今日此門中，人面桃花相映紅。

人面不知何處去，桃花依舊笑春風。

執明再次想起慕容離，是在這年正月十五，慕容離已經不知蹤跡將近十年。

若不是留一副畫像在，單憑多年前的印象，那纖瘦的人影恐怕早就模糊。

當年的盪子，如今已是沉穩的君王。

這世上再無一國敢與天權叫板，也再無一人，能走進執明心裡。

貳

古人無復洛城東，今人還對落花風。

年年歲歲花相似，歲歲年年人不同。

執明知道自己大限將至。

年輕的君王，何以早早隕落？大概是自古君王多命薄，執明安慰自己，這樣就能長醉不醒，每一個夢裡都是想夢到的人。

當日慕容離實在倦了，他與執明本不該如此的，無奈奸人弄權，小國謀私，執明不信……

其它便也罷了，既然執明不信他…

慕容離獨自一人降於城門外，千軍萬馬前。

隨後孤身離去…

至於其它，雜亂煩冗，實在瑣碎，只知執明最後識破仲堃儀奸計，前去誅殺，卻再也換不回那人。

叄

去年元夜時，花市燈如晝。

月上柳梢頭，人約黃昏後。

阿離還是喜歡執明的。

哪有人常對他說出、又敢對他說出 「為了你，我負天下人又如何」 這樣的話。

睡眼惺忪中看到一襲紅衣的人，執明還以為自己是在做夢。

「阿，阿離……」 又是這般小心翼翼不敢輕舉妄動。

「嗯。」慕容離輕笑，將他從未敢觸碰過的手放到他手裡。歲月對這人太寵，一絲痕跡都未曾留下。

慕容離回來幾日，不見執明任何動靜，他不問，執明也不語。

中恆貼滿了執明病危的消息，如今竟然一個一個揭掉。

執明永遠不打算告訴他，自己只是為了騙他回來的。

慕容離也不打算告訴他，自己其實早就知道了。

肆

但願人長久，千里共嬋娟。

執明太過於小心翼翼，有時慕容離覺得好笑，有時甚至忍不住幫他一把。

「王上想親我？」

「啊？沒沒有…我……」

「哦，那我就走了。」

「哎別」

執明終於忍不住將他擁入懷裡。

即使如此了，執明還是可憐巴巴：「阿離，我怕，你要是再走了怎麼辦？」

慕容離回抱著這人：「你若是不理我，我才會走。」

慕容離的聲音永遠都是這麼軟軟的，執明聽著，心裡頭莫名有些開心。

「那我永遠都理你，你就不要走了。」

慕容離躲在他懷裡偷偷勾唇。

「可是王上之前總是相信別人也不相信阿離。」

執明有些急。

「本王，之前是受人蠱惑，所以才……才不相信阿離，本王，本王錯了。」

十年蹤跡十年心，早已將恩恩怨怨都給拋去，唯一求而不得的，也只有眼前一個人罷了。

慕容離緩緩將人推開，又回身緩緩抬步離去。

執明在後頭磕磕絆絆跟著：「哎？阿離？你……你怎麼又要走？你要去哪，阿離方才不是說，只要我理你，你就不走麼阿離……」

慕容離一把牽住傻乎乎的人：「天色已晚，回寢宮了。」

【元宵節快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