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仁說完，見楚荊已經換了一副假裝正經的模樣，問顧仁道：「皇上，您可知道廖大人說的有趣事情是什麼？」

顧仁搖頭，不自覺摳了摳袖子上的金線，他總覺得楚荊笑得不懷好意，那麼想來也不是什麼好事。

楚荊卻不知想到了哪裡，露出一臉略微猥瑣的笑意：「那皇上可知道，明年您便要成年了？」

顧仁皺眉看著他，他當然知道。

楚荊又道：「在我們大周，君王成年可是大事，以往這個時候，君王都要封後納妃的，皇上有沒有喜歡的女子？」

許是談論類似的事，世人都愛擠眉弄眼，楚荊也不例外，雖然沒有擠眉弄眼，滿臉的笑意卻是要溢出來了，看的顧仁有些瘮得慌，嘟囔著：「封後納妃做什麼？」

楚荊坐起身來認真解釋：「帝後為天下人表率，皇後娘娘自然是要母儀天下的人來當，得是大家閨秀，能上得廳堂的。妃子麼，大約就是平日里為皇上解悶，陪皇上做些閑適開心的事。」

顧仁皺眉：「可是朕如今也不悶，也不需要旁人來解悶。」

這怎麼彷彿是又觸到了一個難題，這小皇帝從不肯老實行事，以後恐怕又是個大麻煩，楚荊嘆了口氣：「除了這些，自然還有別的事情要做，比如為皇家開枝散葉什麼的......」

「什麼？」聞言顧仁倒是認真思索了片刻，不知為何他突然想起先前父皇與母後在一起的時候。他本就濃黑的眉微微蹙著，面色似乎並不開心，而是有些糾結，片刻後，不知想到了什麼，面露為難之色。

這小皇帝一在他跟前就忘了收斂神色，楚荊看在眼裡，明顯覺得有些不對勁：「皇上是有喜歡的人？」

顧仁不敢抬眸看他，只是連忙搖頭：「沒有沒有。」

楚荊失笑：「好，臣知道了。」

不過他還是忍不住：「皇上若是有喜歡的人，還是儘早說出來的好，不然禮部今年過了年可就要忙起來了，到時候他們定的人，可不一定是皇上的心上人。還是說，皇上顧忌什麼，是她的身份麼？」楚荊心中所想，怕不是顧仁喜歡上了自己宮裡哪位小宮女？那依著顧仁的性子，封個嬪妃他願意麼？若是非要給她個後位，廖清那邊還忙著塞人呢，難免會和前朝的人對峙起來，到時候恐怕又是一出昏君美人對前朝清臣的戲碼，這可如何是好？

左相大人腦補了一場大戲，另一邊顧仁卻是被他猜到了心思，有些心虛地抬了抬眸：「聽以前誰說，皇後一定要是什麼書香門第，大家閨秀的，女子麼？」

楚荊也微微一怔：「也不盡然啊。」

「嗯？」顧仁眸中多了些亮光。

楚荊接著道：「也可以是小家碧玉，或是山野村婦......皇上若是執意如此，應當，也是可以商量的吧。」

他說完，見顧仁拉下了臉，只好又接道：「額，至於歌女丫頭什麼的，商量起來恐怕有些難。」

顧仁卻是直接甩了袖子，皺眉道：「好了，你退下吧。」掩起來的眸中頗有些受傷的韻味。

楚荊覺得無厘頭，怎麼，這就被趕走了？不過見他的確厭煩，嘆了口氣，緩緩起身挪離剛暖熱的凳子。

「等等。」顧仁又喚住他：「你下次什麼時候過來？」

楚荊凝眸想了想：「明日，明日和寧王殿下放紙鳶。」

「你記得提前兩天通報。」

楚荊：「......」兩天？他做什麼要準備這麼久？調整狀態聽課麼？楚荊可不相信自己的臉面這麼大。

不過他既然吩咐了，楚荊在殿里磨蹭了一會兒，想起兩件事：「那臣先稟報一下，臣明日不來找皇上，但是後日會來，一個是看皇上的奏摺改得如何，二是要講《述而篇第七》，還有，皇上的字自己先練著，臣來時會帶陳閣老的字帖來，給皇上您臨摹，皇上您的字實在是......好的臣先告退了。」

楚荊也不知道自己哪來的膽子，竟將顧仁的臉氣得黑成這樣。

不過他走後，顧仁並沒有發脾氣。少年自己獃獃坐著，看著楚荊離開的地方，臉上淡淡有些笑意，也許是他自己都沒有察覺到的。不過片刻後又沉了下去，凝眉瞪著某處，變得糾結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