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了讓顧仁左右為難的飯菜，楚荊咽了咽口水。所謂「朱門酒肉臭，路有凍死骨」、所謂「少年不識愁滋味」，大概就是如此了吧。

「怎麼樣？左相這是，也覺得不好嗎？」看楚荊沉吟不語，顧仁覺得自己可能是獻醜了，一時小心翼翼，早知道就不該帶左相來的。

平日里顧仁就不好好用膳，在這件事情上，一側王德與林全都自覺站到一側，希望楚荊能好好管教一二。

又長又寬的桌子上，擺了不下百道菜，個個精緻華麗。楚荊一眼掃過，才回頭看顧仁的大眼睛，不知是什麼神色：「皇上可知道外頭的人都吃什麼？」

顧仁甩了袖子坐下，有些慪氣：「總歸要比宮裡的好玩又有味道。」

楚荊心下琢磨著，難怪看著皇上這般清瘦，竟然是因為宮裡的飯不好吃？可是再看滿案的菜餚，一盤乳肉白心，嫩黃的乳豬肉怕是剛從娘胎里生出來的，絕對不超過七天，白菜心剝到了最後三片，細嫩的白菜葉沒有拇指大，不知道禍害了多少根白菜才做成這麼一盤來。其他的菜也是十分精緻。

楚荊不理會顧仁，擇了座椅，毫不客氣夾了一筷子，顧自吃了起來。

王德二人覺得驚奇，林全想出聲阻止，剛抬了手，見王德眼神警告，又作罷了。

顧仁心裡沒數，見楚荊不再理他，一時有些無措。他見楚荊吃得這樣香，自己摸了摸肚子，覺得真的是餓了，不過又不肯放下身段去吃他方才看不上的菜，一時眉頭皺成了山丘。

王德忍著笑，一邊給他布菜，一邊給他找台階下：「皇，咳，皇上啊，用膳的時辰到了，待會兒涼了就不好了。」

顧仁這才輕哼一聲，將他揮退，自己拿著精緻的小碗扒拉起來。皇室的餐具不是什麼金銀，而是些光澤柔軟的玉器，顧仁用的是一個泛著海苔青的精緻小碗，外側一圈雕了花樣，裡頭十分光滑，白嫩的魚丸放進去，鍍上了一層淡青色，他有些驚奇，以往怎麼沒有發現這個？

玩碗上癮的少年皇帝，每夾了菜都要在碗里晃幾圈，看不同顏色的菜鍍上碗的顏色後是什麼樣，若是好看，則情不自禁勾勾唇，若是不好看，也只是微微嘆氣，看夠了才心滿意足地放進嘴裡。剛開始是他嫌棄，後來直到楚荊放下碗筷，這人還是樂在其中。

楚荊總覺得這人每時每刻都能找到新奇的玩意兒，或者說玩起什麼來都十分新奇，要是晚上幾千年，他可能會學會一個叫「神經質」的詞，可是如今，他只是覺得有趣：「皇上您，這是在玩什麼？」

畢竟是楚荊方才突然不理他，顧仁回神，並沒有立即回他。當然，更多的是因為自己玩的東西太過幼稚可笑了。

一頓飯很快過去，方才楚荊故意不理顧仁，顧仁有些憋屈，也沒有說話，兩人間氣氛似乎是有些奇怪。

楚荊不知道顧仁心裡都有些什麼小九九，索性不再講課，兩人喬裝打扮一番，去市井街頭當起了大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