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仁想著轉移話題，看著年應德離開的地方，皺起眉頭：「他們都是以前很窮，後來才考取功名的麼？」

楚荊輕輕一笑：「也不盡然，有些本就是富家子弟，為了光宗耀祖才來的。不過，大多還是憂國憂民，或是自己生活不愜意，或是看有人生在水深火熱中，忍不住拉一把。」

顧仁假裝不經意道：「不知道左相家中是怎樣的？」

楚荊怔了片刻，似乎是有些錯愕：「皇上怎麼，突然問起這個？」

一側廖清其實早早就到了，但是看兩人說話，完全沒有將他放在眼裡，忍不住插話道：「是啊，皇上，這些東西，大臣們入朝為官之前都曾寫過的，也有專人調查過，如今應當放在文書閣里。」

「哦。」顧仁這才不情願地點頭，問起廖清：「那你是來做什麼的？」

許是極少與小皇帝打交道，聽著這樣隨意的問候，廖清有些恍惚：「臣，臣來上奏。」

楚荊自覺站到一側，誰知廖清一來便盯上了他：「是有關左相大人的。」

楚荊抬眼，默默嘆了口氣，卻並沒有看他。

方才楚荊三人說話時讓王德他們都退下了，如今顧仁只好自己下來，接下廖清手裡的奏摺，打量了幾眼，默默走到楚荊身側，虛心求教：「左相，那這樣的，該怎麼批？」

「皇上？」廖清被他嚇得手抖了抖。

「你又怎麼了？」顧仁似乎是沒覺得不妥。

楚荊不知道顧仁為何要這麼氣廖清，卻不敢同他這般肆意：「此事既然是與臣有關，微臣自當避嫌。」

顧仁不大情願：「那，好吧，廖大人想說什麼？」

廖清這才舒了口氣：「啟奏皇上，老臣本來無意與左相為難，只是這狀紙無端攔了臣的去路，臣見那家人實在可憐，這才冒昧給皇上一看。」

顧仁不怎麼想聽，隨手將奏摺放在桌案上，自己也尋了台階坐下：「說吧，左相又怎麼了？」

廖清不敢再打幌子，老老實實道：「昨日酉時，臣從京華寺回府途中，有人攜狀紙攔路，說是宮裡一位宮女的表親，要臣給他們洗清冤屈。」

果然又是這個，楚荊嘴角露出一抹笑來，十分譏諷。顧仁也看到了，卻是覺得有趣。

廖清又道：「臣也聽說了，昨日左相大人在宮裡似乎是有這麼一件事......」

「昨日有人謀害左相，朕沒抄他們家就算了，他們竟然還惡人先告狀？」顧仁突然有些怒氣。他以前總覺得自己做什麼都是理所應當，如今便覺得楚荊做什麼也是理所應當，聽不了別人說三道四。

楚荊卻是嚇了一跳，他是有些心虛的，畢竟不像顧仁這般從小到大「劣跡斑斑」，一旦有了錯，哪怕不一定是他的錯，也拐不出這個彎來。想到什麼，他又有些無奈：「昨日臣去找寧王殿下的時候還不到巳時，那宮女自縊是在午時，沒想到宮裡的消息傳得這樣快，平民知道的比左相府的管家還快。」

這事本來只是關於楚荊的，廖清沒想到皇上會如此生氣，也沒想到他會這樣護著楚荊，臉上一時有些掛不住：「這，竟然...是如此麼？看來臣不該輕信了他們。」

廖清本來也費了一番功夫，不過還是沒有得到什麼好處，只好訕訕離去。

楚荊一年下來不少被他們參，雖然這次有些不一樣，不過依舊是無功而返。楚荊漸漸放下了心思，只是有些好奇顧仁的意思。

「皇上，萬一真是臣的錯呢？」

顧仁回看他：「那，朕犯的錯多了去了，也沒有怎樣。」

顧仁還是少年相，不知道是不是還沒有長成，比楚荊低了半頭，抬眸看著楚荊，正好可以瞪大眼睛。

楚荊被他的大眼睛給亮到，忍不住輕笑，卻故意眯起眼睛：「皇上怎麼對臣如此放心？莫不是因為別的什麼？」

突然被質問，顧仁下意識後退一步，撓了撓頭：「沒有啊。」

楚荊不再為難他，看了看外頭，嘆了口氣：「看來回去再來是來不及了，皇上，臣今日在宮裡蹭個午膳如何？」

「好。」

這人沒聽清是什麼便應下了。

等楚荊朝他看去，便見顧仁微微愣著。

「皇上？」

「在。」顧仁回神，忙提了袖子往外走，面色卻有些為難：「可是宮裡的飯並不好吃，朕每日都只吃一點。」

楚荊跟上：「可是皇上一頓的飯食是尋常人家幾天都吃不完的，您每道菜嘗一口就夠了，應當不至於如此吧？」

顧仁甩了甩袖子：「楚相不信我，還問我做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