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廖大人沒有本要奏麼？」

「楚相突然問本官做什麼？」廖清抬眼朝楚荊看去，卻見此人面上謙恭，輕笑看著他，倒是十分真摯......

廖清心中一緊，這人今天怎麼比之往常順眼不少，且，他眼中不乏緊張與擔憂，廖清有些疑惑，莫非是出了什麼大事？

因為廖婉君的事，廖清對楚荊雖有偏見，但在國事和大是大非上還是十釐清正的，見楚荊分外認真，也如實道：「今日並無他事，左相為何突然這麼問？」

「無事。」只一瞬，楚荊又恢復了往日的雲淡風輕：「只是見廖大人突然不彈劾本相了，覺得稀奇。」

「你......哼！」廖清甩袖不再看他，果然是江山易改本性難移！

嘴上說著，不過他這心裡多多少少都有了些疑惑。

——

是在宏明宮金殿之後，早朝剛過，楚荊正與顧仁交代方才朝堂議的事。

「年應德臨走之時，臣擅自叮囑，每份文書發兩份，一份給朝廷，另一份當做私信給臣。」

楚荊抬眸小心翼翼看了顧仁，見他並無什麼異樣，彷彿是並不介意自己擅做主張，又道：「滿朝奏摺由三人先後審查，一是陳閣老，一是廖清，再有便是太傅，年大人昨日既然給臣發了書信，不應當少了朝廷的文書才是。」

說著，楚荊垂了眸，擰起眉頭。

顧仁也聽出了不尋常處，放下手中把玩的狼毫筆，道：「那，此事並不小，他們為何沒有人上奏？」他嘴上說著，其實目光都在楚荊緊皺的眉頭上。

楚荊搖了搖頭，眉宇間皆是困惑：「太傅大人極少抉擇什麼，看什麼摺子都覺得尚可，所以即使他看過，另外兩人也還是要再審，至於陳閣老，近些年眼睛太花，也不怎麼看，唯一便是廖清了。」

「廖清？他為什麼要私藏摺子？」顧仁語氣突然變重，抬眼看著楚荊，猶豫著小心翼翼道：「難道，是想......陷害左相？」

難得楚荊還能被他逗笑：「在陷害之事上，皇上防範得太仔細了，小心過猶不及了。」

顧仁點頭，卻偷偷皺了眉，斂了眸子，雖然沒有表現出來，心裡卻是有些委屈，怎麼他彷彿怎麼做都不對？

宏明宮後殿並不比前殿小多少，一個在上頭，一個在下頭，並不能看得十分仔細，也不能隨時注意到對方。當然，這都是楚荊這個的人，顧仁無論眼睛瞟到哪裡，餘光始終都有眼前一身白衣的人。

楚荊卻未在意到他的心思，心都還在方才談及的事情上：「此事，煙州湖州之地，情勢有些複雜，臣會告知年大人小心防範。」

「嗯。」顧仁點了點頭。

兩人說著，偌大的宮殿突然傳來門的嘎吱聲。

顧仁皺眉。

王德帶著小寧王在側門外候著，小人今日換了尋常人家的衣服，頭髮盡束十分精神，七歲的小人身量每日都在變著，幾日不見便又高了半頭。小人湊在門上，不小心弄出了聲響，此時正雙手捂著嘴，瞪大了眼睛。

王德覺得好笑，輕聲勸道：「不必的殿下，有左相在，皇上他不會怪你。」

一側顧仁卻並非是不會怪他的樣子：「今天左相跟朕請辭，就是為了帶他出去玩麼？」

他語氣中不乏怒氣，楚荊終於覺得不好意思：「是，寧王殿下與臣說了許久的，臣不好一而再拒絕......」

顧仁不再說話，為何帶他出去便是講一路的家國大事，帶著顧和便可肆無忌憚玩鬧？

看他面色不好，楚荊小心翼翼道：「殿下他還小，臣會帶人近身保護的，且定會儘早送回宮來......」

不等他說完，顧仁還是鬆了口：「好吧。」

等兩人走後，看著兩人離開的地方，主位上的人兀自站了起來，鼻子眉頭幾乎哭喪到一處了。

王德小心翼翼，上次見到顧仁這般，還是宮裡他最愛的小黑駒去世的時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