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仁先前也是看奏摺的，自從第一次被楚荊查到那隻畫眉鳥後，他就算再心煩意亂，還是會好好看下去。不過，都沒有這次這麼認真。

楚相也是慣愛偷懶的，給皇上說的問候一句都沒有，滿篇都是近日行程，以及一路所見所聞，可以說是非常正經又見外。一本奏摺不過寥寥數百字，顧仁竟然一個字一個字地端詳，兩個時辰後，林全終於打斷了他。

「皇上，是時候了，您可要用午膳？」

顧仁猛然回神，並沒有抬眼看他，只是揮了揮手：「不用，御膳房近日都不好吃。」

說到這個，林全真是急紅了臉，顧仁從小便這樣挑剔，這才使得他這般消瘦，至於御膳房的事情，他可以說是操碎了心，可惜顧仁一直一點都不領情。

到此時他也顧不上別的了，他看皇上抱著奏摺不肯放，突然想到個點子：「對了，聽說左相府里有一個廚子，是專給楚相做麵食的，反正楚相出去了，皇上要不要試試？」

聞言，顧仁果然抬頭看他。不過這表情倒是有些奇怪，說是新奇，又有些猶豫，還有幾分憤懣......

林全咳了一聲：「皇上對楚相這樣關心，應當是不生他的氣了，而且皇上不必擔心，楚相不在，您不會叨擾到他，就算他在，也是要聽您吩咐的，只是一個廚子而已，悄悄召過來就好了，不會讓人知道的。」

顧仁又思索了許久，這才點了點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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木知秋一副大腹便便的模樣，掌管湖州多年，沒有多少建樹，倒也沒有什麼錯處，這一帶鄉官縣官竟然還有不少願意效仿跟隨他的。楚荊先前多次想整治這群人，一直沒有由頭，今日發生了年應德的事，他倒是不敢輕舉妄動了。

木知秋與當朝太傅、還有林全是一個體型的，但此人沒有太傅那般敦厚，也沒有林全親切，多的是滿臉油膩，兩簇鬍子像極了貪財好色的冤大頭。

但是這人天生就是有一副臭不要臉的的勁頭，楚荊雖然早有了準備，但還是被他一番熱情給嚇到了。

來到此處，楚荊一直都是一副冰冷無情的模樣，木知秋卻從不介意這些，就算用熱臉貼冷屁股，似乎也甘之如飴。

如此一來楚荊更是懷疑了，憑他這番溜須拍馬的能力，升到尚書也是指日可待的，怎麼就肯委身於此，多年來守著煙州不肯有動靜？

年應德一死，煙州許多官員都被革職查辦了，但是此時楚荊倒是覺得冤枉了人家，看來這湖州才更有嫌疑。

應湖州知府邀請，楚荊也毫不客氣，深更半夜就搬著行李去了新住處，是在湖州府衙，木知秋親自空出來的客房，果然是舒服多了。

想當初年應德南下的時候可是說什麼都不讓奢侈的，木知秋邀請了許久，結果這人給他講了許多辛酸過往，連多年前家裡老母的底細都說了一些，一心都是忠君愛國。

木知秋看楚荊表面冰冷，其實毫不生分，一時間更加追崇，一直纏到楚荊回房睡覺才停歇。

一路上馮塵寺也看著，他倒是沒有說什麼，偶爾也嗤笑兩聲，附和著木知秋。

楚荊一行第二日辰時啟程，木知秋說什麼都要隨他們一同前行，說什麼也要將湖州走完，楚荊也沒有說什麼客氣的話，就讓他一起走了。

其實木知秋是有些驚訝的，他雖然是想陪同，不過從來沒有想到楚荊竟然如此不生分，真的讓他走完了整個湖州。

從辰時走到入夜，木知秋也吃了一路沙土，到湖州邊境，終於可以灑淚告別了，他是真的眼角都濕潤了，嘴上兩撇鬍鬚呈八字形，每每都隨著他說話跳動。

「多情自古傷離別啊，下官不過與左相大人相處數日，彷彿已經有了幾年的交情！」

木知秋抹著眼淚，楚荊豪放一笑：「先前便有聽說，如今看來，木大人還真是有趣，以後本相定會在皇上跟前替木大人美言幾句，讓木大人早日晉陞。」

木知秋也是個聰明人，並沒有被他套出別的話，只是一邊說著感謝，心裡卻在思量，還替他美言？聽聞左相這次出來前可是先將皇上打了一頓的，到時候還是先保住自己小命的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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與木知秋分別後，楚荊將馮塵寺叫到了同一個馬車裡。

雖然大家一直在一處，不過楚荊還是注意到了，馮大人這幾日真的是消瘦了，以前眼睛一點都不顯大，如今也看出了幾分炯炯有神。

楚荊道：「實不相瞞，先前年大人在奏摺里有提到過此人，他當日不過寥寥數筆，但今日一試探，倒真是個不錯的人物。」

馮塵寺似乎也在思索什麼，由不住嘆氣：「當日朝堂上議事，下官曾看過奏摺里的幾句話，他當真是一路走來從沒有說過一句這些人不好的話。」

楚荊也怔了片刻，隨後恍然道：「確實如此。」

年應德當日只是一字一句稟報自己所見所聞，不過這都是寫給朝廷看的，真正的暗信，裡頭還是加了些東西的。楚荊不好與他說，他們正商量，外頭突然傳來聲音，兩人查看，竟見天色灰濛蒙，狂風大作。

這些人沒有稟報楚荊，也許是害怕耽誤他們議事，不過楚荊很快就開口了：「今日快些趕路，找到村莊或客棧便停下歇息！」

眾人已經做了準備，熟料這裡的風風雨雨實在是難下，不多時便露出了漫天星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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京中的風雨倒是爽快，說來就來，說走就走。

沈冰先前總是被人給跟蹤，後來她便不穿鎧甲出門了，還讓若虛給她打扮得漂漂亮亮，結果出門的時候都碰不到先前喊著嚷著要嫁給她的姑娘們了，倒是有一群婆娘叫她狐狸精的......

沈將軍氣急，最後選了個正經的俠客衣裳，加上素白面紗，在大街上只當是四處遊盪的俠客，偶爾也能再來一次英雄救美的戲碼。

京中風向瞬息萬變，沈冰便是要在這裡頭找處出幾個謠言頭目來。

近日有人在刻意散發言論，雖然傳播不廣，但是時間一久，還是會殃及皇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