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學校的路上總是會經過早市，濃濃的氤氳起來的白霧裡，透著食物的沁甜。包子籠打開的一瞬間，眼前都會散過一層密集的白網。鼻尖飄過的，還有新炸好的油條的清香。

時生踮起腳尖，小心翼翼地走過去，這條路雖然是水泥路，但是年久失修，早就已經是坑坑窪窪。集市裡的蔬菜瓜果琳琅滿目，吆喝聲更是此起彼伏。

「呀，這是誰家的娃子，長得真俊！」

「老時家的侄子呀，你是不知道，時嫂老早在代銷店的麻將桌里說過好幾遍了！」

「……」

幾個水人家嘰嘰喳喳的大嗓門，都以為身邊的人耳朵聾了，把十里八鄉的大「新聞」無不例外地大肆宣揚一遍。

孫從文面前一個海碗裝的鹹豆漿，鹽花加蔥香，配上炸得酥脆的十個煎包，咕嚕咕嚕幾口解決。他正大嚼大咽，一雙鷹一樣的眼睛忽然鎖定了一個目標動彈不了了。

他也不知道自己是不是鬼迷心竅了，拎起書包跟個賊似的就跟人家後面了。

路上不少人對他指指點點的，孫從文權當作沒瞧見，他活得張揚，要是真瞧別人臉面過活，他長不到這個歲數。

他心理是有些變態的，這都和他的成長環境有關，不過孫從文自己不覺得。他覺得自己就是一個三好青年，吃得好，睡得好，活得好。

或許因為家庭的緣故，他對女人並不感興趣，從小母親從來就沒有忌諱過他，這讓他從心底里生出一種叛逆。

走著走著，前面的人就停了下來。一隻黑貓擋住了時生的去路，輕輕地蹭著他的腳背。

時生蹲下來摸了摸黑貓的下巴，貓是輕易不接近人的，但都是享受被人摸下巴的。黑貓慵懶地叫了幾聲，纏著時生，一副不想離開的樣子。

時生給它取了個名字叫小黑，有些時候過來能瞧見它，畢竟野貓都是有自己的地盤的，不會輕易到別人的地盤上的去，也不會輕易離開自己的地盤。

只不過它略帶金色的雙瞳微微一眯，忽然 竄出半米，背像是遇見危機一樣拱了起來，虎視眈眈地看著時生的背後。

時生一轉頭，一雙眼睛呆愣愣地瞧著對方。

孫從文簡直是被他這雙殺傷力十足的眼睛給打敗了，太漂亮，讓他一瞬間失去了反抗的能力。

野貓彷彿護主一樣地對孫從文呲牙咧嘴，孫從文卻是從口袋裡拿出一個水煮蛋扔給它：「這麼瘦，也不知道吃什麼長大的。」

小黑愣愣地用爪子撥弄了一下碎掉不少外殼的蛋，用粉色的舌頭輕輕地舔舐起來。

「昨天……對不起。」鬼知道孫從文上次道歉是什麼時候，「收錢辦事。」

他瞧了一眼身邊的人，想用手去搭上他的肩膀，可是他卻像是受了驚的兔子，飛一般地跑開了。

真像只漂亮又警惕的野貓啊，孫從文彷彿嘗到了甜頭，興趣盎然。

陽光輕輕地播灑下來，透過乳白色的霧氣，天空是從未有過的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