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離覺得這個新來的顧老師可能對他有點意見。

比如說為什麼同樣是在數學課上，石楊已經像死豬一樣睡了過去都什麼事兒也沒有，而他只不過是走了一會兒神，就被冷嘲帶熱諷地刺了幾句？

其實究其根本，是因為姜大少爺看人家顧老師的眼神，嗯……太過「熾熱」，顧老師覺得自己要是不做出點挽救的行動這課可能就講不下去了，於是才開的嘲諷技能。

不過這事兒，姜離並不知道。

他覺得顧老師對他的「意見」，還可以體現在班會課上叫他當了班代。

於是，剛出爐的班代大人在放學之後，背著書包，苦著一張臉，再度敲響了教師辦公室的門，直到裡面傳來溫和有禮的一聲「請進」，這才推門進去。

在看到姜離的時候顧子成很顯然楞了一下，好像沒想到出現在自己辦公室的又是這個孩子，轉而恢復如常，笑眯眯地問到：「有什麼事麼？是工作不清楚還是上課沒聽懂？」

「我不想當班代。」

姜離還是保持他一貫的風格，有話直說，從來不拐彎抹角——這點絕對不像他父母。

顧子成笑了，也不知道是樂的還是氣的，只見他用腳在地上一蹬，把轉椅整個轉了個方向，面對著姜離，一隻手在桌子上輕輕敲打，發出有節奏的響聲，然後笑著開口：「你為什麼不想當？這可是老師對你的信任，別人想要還沒有呢。」

「……老師你是從哪裡看出來我值得信任的？」姜離艱難開口，碰瓷？還是上課遲到？

「你是留級生。」顧子成笑，「你對這個學校的體系比別人了解，而且原來成績很好，所以老師覺得，你是最合適的人選。」

「怎麼，有意見麼？」

姜離看著他的笑容，突然不知道自己該說些什麼，磨蹭了半晌，才躊躇著開口：「可是，我不想當班代啊……老師你看還有別人，不一定非要我的！」

「意見駁回。」顧子成伸出一隻手指搖了搖，「好了，時間不早了，趕快去吃飯吧，你不是還有晚自習麼，一會兒時間來不及了。」

姜離，「……」

然後便見顧子成起身收拾了東西，準備離開。姜離頓時覺得，自己好像碰見了一個「人面獸心」還不通情達理的老師……一般哪有這樣趕鴨子上架的！

不過老師這麼說了，他也沒有別的辦法，只能老老實實接下這項神聖而又富有使命感的任務，雖然他打心眼裡不想接受這個事實。

同時，這也讓他更堅定了心裡的想法：這老師對他有意見！

實際上顧子成不過只是覺得叫一個年紀比那群孩子們大的來當班代，能把那群熊孩子鎮住而已，並沒有想這麼多，至於姜離的想法，嗯，錯覺，都是錯覺。

「顧老師，下班了？」顧子成正在往學校的停車場走的時候，突然聽見身後有人在叫他，頓了頓，回過頭來，看見是同一個辦公室的老師，於是揚起一個笑容：「高老師啊，是啊，下班了，正準備回家呢。」

然後似是看見了後者手上抱著的一沓資料，愣了片刻，有些目瞪口呆：「高老師這拿的是什麼？開學第一天而已，不會有這麼多工作吧？」

「給我們班孩子印的題，我回去再檢查一遍數量，明天要給他們做一個測試。」高老師也是數學老師，跟他不帶一個班，向來以「慘絕人寰」聞名遐邇，顧子成看著他手上的試卷，沉默了片刻，這才開口道：「我還挺心疼你們班的孩子的。」

然後，大慈大悲的顧老師伸手，臉上的笑容如同三月春風，不過裡面隱隱有著幾分寒意，當然，不是對面前這位老師：「所以，有福同享有難同當。」

高老師頓時瞭然一笑，什麼也沒問，只是從那一沓試卷中抽出來一張，遞到顧子成手裡。

顧子成揚揚手：「先回去了，明天早上還你。」

「好，明兒見。」高老師也笑著向他揮手，心裡卻暗暗替顧子成他們班的學生抹了一把同情淚，至少自己測試之前，還通知了孩子們複習……

那就，祝他們好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