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若不是因為害怕晚上日落之後下山會有危險，顧子成絕對是第一個雙手雙腳贊成的，一來他沒看上日出，本來就有些遺憾，二來他也的確喜歡山間的空氣，總給人一種心曠神怡的感覺。所以，即便是姜離硬把他拉上來，他的心情也還是不錯的。

之所以故意在姜離面前拉下臉，也不過是想敲打敲打這少年，好叫他下回知道點規矩。

這座山並不是很高，通常也都是住在附近的會爬著玩玩，現在離它最近的這家農家樂已經被他們班包了下來，這也就意味著，山上除了他們沒有別人，倒也是格外的清凈。

不高，但景色極好。

他們一行爬著玩著，不到下午五點就爬到了山頂。同學們三三兩兩的結伴坐在一起休息，等著空中那一輪紅日隱下山頭的時刻。姜離四處看了一圈，除了沒人敢上前打擾的顧子成之外，所有人都是扎堆結伴的，就連葉初宇都不知道拉著溫笙躲到了哪裡。

這才叫真正的只剩下他一個落單的。

直到暮色將暗之時，姜離這才忍不住，向著顧子成的方向走去，開玩笑，他整這麼一出，不就是為了能跟顧子成一起看一回落日麼，要是把這個機會就這麼白白扔了過去，到時候他才要後悔的連腸子都青了去。

「老師……」

他喚了聲，發現沒人應答，扭頭一看，那人不知何時已躺在草坪上沉沉睡去，身上就穿了一件帽衫，略有些單薄。見四周無人，姜離試探著把手搭在顧子成的手上，卻是猛的被冰了一下，連忙把自己的外套脫下來蓋在男子身上，然後撐著頭，側躺在那人身畔。

沒過多久，卻突然輕笑起來。

他的顧老師啊……怎麼就這麼可愛，這麼彆扭呢？

少年的眼神溫柔至極，彷彿看的是全世界獨一無二的珍寶一般，恨不得連人帶心一道兒搬回自己家裡去，怎麼也看不夠。

「老師，老師？」

見時間差不多了，姜離悄悄取回自己的外套，穿好，裝作若無其事的樣子，然後伸手推了推顧子成，把人叫醒。後者睡的正香，被他這麼一吵，醒倒是醒了，就是臉色不太好，瞪著姜離問到：「你又要做什麼？」

姜離忍著笑，伸手指了指半空：「老師，馬上要落山了，再不看可就又錯過了。」

順著他手指的方向看去，顧子成這才徹底清醒了過來，甚至顧不上搭理姜離，幾乎是用最快的速度將相機取了出來，咔擦咔擦就是幾張照片。

拍完，才想起自己身邊還有個人，恍似不經意地問到：「你要不要去那邊坐著，我給你拍幾張，回去傳給你。」姜離搖頭，「不用了，我來幫老師拍吧。」

顧子成想了想，終是點頭，把相機交給姜離，自己向前走了幾步，背對著他們，雙手插在褲兜里站好。夕陽餘暉、殘紅似血，將天邊雲霞盡數染紅，顧子成就這麼靜靜地站在山巔，背影頎長，一副遺世獨立的模樣。

姜離看得有些發愣，一時間忘記了按快門。直到那人有些不耐煩，沖著他喊了一聲「你有沒有好」之後，這才想起來自己還有拍照的任務，忙一邊應著馬上，一邊按了幾下快門，之後又不滿足，從口袋裡掏出自己的手機，正拍得起勁，卻哪知顧子成突然回頭，嚇了一跳。

「你在幹嘛？」顧子成當然知道他在幹嘛，皺著眉走來。若是仔細看去，甚至還能發現他耳根微微泛著的紅暈。把自己的相機取回來，翻了一遍，又把手伸向姜離。

姜離愣住了，「啊？」

「交出來。」顧子成又重複一遍，眼睛盯著姜離拿手機的那隻手。

他這下聽懂了，忙抱緊自己的手機，生怕被搶了去，「我才不！」說著，轉身離開，都不給顧子成留下一個反應的時間。他又不傻，怎麼會讓顧子成看見。

只留下後者，一人在原地無奈苦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