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說這邊顧子成進了房間後，手機剛放到耳邊，就聽見對面傳來的笑聲，不由得又把手機拿的離耳朵遠了點，過了半晌，才放回耳邊：「你都聽完了？」

「沒有，聽了一半，忍不住了！」那邊的聲音還帶著幾分隱忍的笑意，「我說顧老師，上學尿褲子，爬到樹上下不來，這些事兒你還做過啊？嗯？顧子成顧老師。」

「難道這些事你小時候都沒有做過？」顧子成問到，不自覺地勾起了唇角。

對面的笑聲愈發猖獗，「我好像……還真沒做過。」

「笑笑就夠了啊，少得寸進尺。」顧子成故意壓低了聲線，裝出一個自己有點發怒的假象，「你那邊怎麼樣，有沒有和你父親再鬧彆扭？還有，你母親的病怎麼樣了？」

姜離笑笑，溫聲答著：「都挺好的，我媽的病好轉了不少，也沒有反覆的情況，至於那邊，這麼多天都過來了，你看我出過岔子麼？你呢？我看你是不是又被阿姨逼著相親了？」

聽著少年這一聲「阿姨」，顧子成頓時哭笑不得，「你倒真敢叫，你把我叫老師，為什麼叫我母親就叫成了阿姨？」按理來說，師長師長，他算是和姜離他父親一個輩分的，這小子真是亂來。

「那我叫什麼？」姜離無可奈何道。

顧子成索性放任他不管，「你愛叫什麼叫什麼，管我什麼事，少問我。」緊接著就聽少年壓低了聲音道，「其實，老師我說實話，如果你不介意的話，我是想叫一聲『媽』的。」

顧子成握著手機的手一頓，耳邊不自覺地爬上了幾分酡紅，忍不住罵道，「胡說八道。」可是這話聽在姜離耳朵里，卻沒有什麼殺傷力，權當這是顧子成害羞了。

「老師你不要轉移話題，是不是又被逼著相親了？」

「是啊，怎麼了？」顧子成漫不經心道，接著又起了玩心，笑著調侃道，「有本事你讓我媽把相親對象變成你啊，沒有那本事在這兒說什麼風涼話？」

「那老師你把阿姨的電話給我，我去給阿姨說啊，你看怎麼樣？」姜離毫不怯場，反倒又放出一個大招，溫聲道，「要不你把我介紹給阿姨？」

「怎麼，你想和我媽相親？」

姜離頓時炸毛：「啊呸呸呸，老師你又在亂說什麼，我當然要和你相親啊，為什麼要和你媽相親啊，我那叫見公婆，見公婆懂不懂？」不等顧子成反應，又補充了一句，「老師，我想你了。」他這句說得很輕，縈繞在顧子成耳邊，彷彿就是被風一吹就能吹散的一般。

顧子成笑罵，「說我亂說，你難道不是在亂說？」他自動將那人的後半句話忽略掉。

「行了，不跟你瞎扯，我這邊還有事，先掛了啊。」

姜離溫順地「嗯」了一聲，等著顧子成掛掉電話。

再說這邊掛掉電話後，顧子成回頭，便見他母親站在門口，臉上的表情很是複雜，母子兩人對視了許久，終於，顧子成先開了口：「媽，你什麼時候來的？」

顧夫人卻不答反問，「女朋友？」

「……算是對象吧。」顧子成道，只能說「算是」對象，畢竟，姜離還有最後一關沒有過。

顧夫人聽到這話，臉色並沒有變得好看些許，只是目不轉睛地盯著顧子成問到：「是不是女朋友？」

「不是。」

「那你是什麼意思。」幾乎是瞬間的，氣氛異常地凝固起來。

顧子成深吸一口氣，起身站到顧夫人面前。「他是我對象，但是不是女的。」說著，深深地鞠了一躬，「媽，對不起，一直沒告訴您，我喜歡的……是男人。」

顧子成聲音低沉有力，卻像是一把錐子一樣砸在了顧夫人的心頭，後者臉色唰的一下變白，抬手扶住門框才堪堪站穩，她也沒有叫顧子成起身，母子兩個就這樣保持著沉默，半晌，才聽她找回了自己的聲音，「胡鬧。」

說罷，轉身離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