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終，顧子成還是提前一天回了B市，臨走的時候，只有老爺子站在門口送他，顧子成等了好久，可是他母親比他還倔，無論爺倆怎麼叫，就是不肯走出房門半步，最後沒辦法，飛機都快耽擱了，顧子成才一步三回頭地離開。

去機場的路上，顧子成一個勁兒地盯著手機看，就等著顧夫人能夠心軟一下，給他來個電話，實在不濟簡訊也行，可是直到他登機，手機熒幕也沒能亮起來。

國內的航班通常要求在飛機上手機必須保持關閉的狀態，於是上了飛機之後再想要收到信息，更不可能了，顧子成只好將手機關機收起來，靠在身後的椅背上睡一覺。

下了飛機之後，出乎意料的，電話響了。

顧子成幾乎是顫抖著拿出手機，當他看到手機上面那明晃晃的來電提示的時候，用了自己最快的速度去按下了接聽鍵，可在電話接通之後，顧子成把手機放在耳邊，卻是喉嚨發緊，根本說不出來一句話。

「到了麼？」對面有一個帶著哽咽的女聲傳來，那一聲問候，便喚醒了男子的淚腺，淚水不受控制的從眼眶中滑落，顧子成想要開口說話，可最終只能從喉頭髮出一個單音。

「嗯。」

「在那邊照顧好自己……不要讓自己受委屈。」

「嗯。」

「我也老了，管不了你什麼，就像你爸說的，以後的路啊，是你自己走的，無論做了什麼，不要讓自己後悔就行了。」即使隔著一個話筒，顧子成也能明顯地感受到那邊他的母親已經有些泣不成聲，聲音斷斷續續的傳來，就像是一針一針扎在顧子成的心上。

「嗯。」他應了一聲，費力地張開口，「我知道了。媽，謝謝你。」眼淚卻愈發的洶湧。

顧夫人接下來的話，卻是和顧子成他爸說的如出一轍，「謝什麼謝，當父母的當然希望孩子好，我要是硬給你塞個女人，你不得恨死我？罷了，媽現在也沒什麼要求，不管是男是女，只要對你好、你喜歡就行了。」

於是，在大庭廣眾之下，在人來人往的機場，顧子成老師宛若孩子一般，泣不成聲。

「子成，子成？」顧夫人似是在電話那頭聽見了什麼聲音，不由得著急起來，「你怎麼了？」

後者抹了一把眼淚，努力使自己的聲線聽起來平穩，在顧夫人還要再問一遍之前開口，「沒什麼，媽，那個……我行李到了，先不跟你說了。」

「唉，好，好。」

趁著顧夫人還沒有反應過來，顧子成用他最快的速度掛掉了電話，他害怕自己要是再聽見一聲母親的聲音，都會忍不住落淚。

取了行李之後，顧子成打了一輛計程車回家，然而當他用鑰匙擰開門的時候，卻看見姜離正四平八穩地坐在沙發上，正在看電視，聽到動靜後抬頭，兩人面面相覷，都不是很理解對方為什麼會在這個時間出現在這個地方。

相對沉默了片刻，姜離率先開口，先發制人道：「老師，你怎麼今天回來了？」

顧子成換好鞋，把行李箱放到門口，然後看向姜離，挑眉反問道：「我還想問你呢，這麼早跑回來幹什麼？」他的聲音沒有做刻意的掩飾，帶了幾分沙啞，聽得姜離心裡一顫，頓時發現了不對。

於是，姜大少爺一下子從沙發上蹦起來，三步化作兩步衝到顧子成面前，一把將人拉住，上下打量了一番，皺眉問到：「老師你是不是哭過？誰欺負你了？」

顧子成驚訝於姜離的敏銳，暗自定了定心神，故作鎮定道：「沒有，路上風太大，吹的有點感冒。你少瞎扯，問你話呢，這麼早跑回來做什麼？」

接過他手上的東西，姜離撇了撇嘴，自個兒嘟囔著：「也不知道是誰在轉移話題……」轉頭瞥見顧子成明顯不善的目光，又陪笑道，「我們那邊又沒什麼事，我爸這回休假時間長，帶著老爺子度假去了，我一個人待著也沒意思，幹脆住回來，本來想著老師你明天回來，給你一個驚喜，結果倒是你打我了一個措手不及。」

說到最後，自己倒還有點委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