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從老爺子書房出來之後，便看見姜夫人倚在一旁的門口正笑著看他。姜離上前兩步挽住母親的胳膊，若無其事地開始撒嬌耍賴：「我親愛的母親大人，為什麼不在房子里好好休息啊？」

後者由著他把自己往卧室里攙，直到進了屋，才猶豫著問：「阿離，你剛才……是顧老師送回來的麼？」

說完，又像是覺得有什麼不妥，連忙補充：「我不是別的意思，就是剛才聽見動靜，從窗子邊上隱約看見了小顧的車子，想著來問問你。」

「是。」總歸是要一點點滲透出來的，姜離也沒打算瞞著，幹脆大大方方地點了頭，卻還是忍不住解釋一句：「老師說我這次成績不錯，不出意外的話應該能在年級前三名。」

姜夫人依舊笑著，眼中是化不開的諄諄愛意。

「媽媽知道，你一直特別努力。」

「媽，」姜離沉吟片刻，最後還是決定先開口，他看向姜夫人，一雙眼睛清澈透亮，「你提起這個，是不是覺得我做的不太合適？」

他能理解母親的心思。

眼前這個女人，在關乎於自己兒子的事情上，向來有些敏感的過頭，有好幾次姜離其實都差點以為他媽媽看出了什麼。

現在就算是要求他和顧子成保持距離他都能理解。

不過出乎少年意料的是，姜夫人打量了他半天，最後卻只撇開眼睛，神色淡淡道：「沒有，我是在想既然老師挺喜歡你的，那你平常有好事也多想著點人家，小顧比你大不了幾歲，應該有共同語言的。」

「就算是明年畢業了，總歸有這種情分在，如果你以後要在國內發展，遇到了解決不了的不想問你爸爸，最少還有人可以幫你。」

「媽……」

姜離先是一愣，接著又猛地反應過來姜夫人的用意。

她是在為自己孩子的以後鋪路啊……她在告訴姜離，什麼樣的人他應該去接觸結交。顧子成，也許就是能讓她放心的一個人。

少年看著面前的婦人，嘴唇幾度張合，最終喃喃吐出四個字——

「我知道了。」

姜夫人坐在床邊，抬手慈愛地摸了摸姜離的頭頂，後者也極為順從，微微俯下身子來把頭放在姜夫人肩側，溫聲安撫：「媽你放心吧，我跟顧老師關係挺好的，再說了，以後的事還早著呢，你到時候再操心也來得及。」

接著，姜夫人把兒子拉著坐到自己身邊，端正了神色，一臉嚴肅地問他：「阿離，把之前我說要讓你上A大的事都忘掉，現在你告訴我，到底打算以後怎麼辦。」

少年突然感覺到一陣煩躁。

他撓了撓頭，無奈道：「是不是我爸也跟你說什麼了？」

姜夫人道，「他就是說了一下在國外的好處，我還是想著不能讓自己限制了你的未來。媽媽也不想把你拴在身邊，就算你去了國外，每年也能見到，你不用掛心我的。」

「媽……」姜離覺得自己頭都大了。

好不容易搞定一個，怎麼又跑出來一個？

他正打算開口，姜夫人卻沒給他這個機會，婦人頓了頓又接著道：「反正你在國內也幫不上什麼忙，媽媽肯定會好好活著，以後還等著抱孫子呢。」

在說到抱孫子的時候，姜離似乎看見姜夫人眼神都亮了一下，不由得為自己的隱瞞而感到一陣自責。

他收拾了一下心情，在自己嘴角扯出一抹笑容，彷彿什麼事都沒有一般道：「媽，我決定上A大也不全是因為你啊，我有我自己的思量。」

「一來我現在的成績基本上可以支持我上國內的重點大學了，如果我現在放棄豈不是白白浪費了這幾年的奮鬥。二來上國外的大學需要各種各樣的成績，這些我都需要重新準備，時間上太緊張了。」

看著姜夫人一臉若有所思地跟著他的話點頭，像是很贊同的模樣，姜離不由得鬆了一口氣。

「所以，」他檢討道，「你和爺爺都不用擔心，我自己有分寸。」

姜夫人皺眉想了片刻，最後問到：「你爺爺怎麼說的？」

姜離一聽這個，笑得更歡了：「爺爺說他不管了，讓我自己決定。」

「既然你爺爺這麼說了，那我也不管了，」姜夫人像是鬆了一口氣，終於也露出笑容，「你自己看著辦吧。」

耶！

姜離在心裡歡呼，又拿下一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