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過了多久，就到姜離以為自己已經麻木了的時候，突然聽見手術室那扇沉重的門被緩緩推開，陳醫生從裡面走出來。

幾乎是在下一秒鐘，手術室外等待的四個人同時將目光投向了那人，姜離眼睛還是紅通通的，裡面布滿了血絲。他就這麼看著陳醫生，也不說話。

後者沖他露出了一個疲憊的笑容，快步走過來，伸手在姜離頭頂摸了兩下，少年等著聽消息，也顧不上他向來不喜歡別人動自己頭髮了，一雙眼睛直勾勾地盯著陳醫生看，像是生怕從眼前這人嘴裡聽到什麼自己不想聽的消息。

姜離是關心則亂，其實顧子成在醫生出來的時候看到他沖著姜離露出來那個笑容之後心裡便安定了下來，若是真的出了事，陳醫生又怎麼笑得出來。

果不其然，那人對姜離道：「好了，別哭了，你媽媽沒事。」

他這話剛說完，便見本已經不哭了的姜離突然間又掉下了兩行清淚，整個人看起來都獃獃的，就像是狂喜過後的不知所措。

接著卻突然一個回身，一下子撲到了顧子成身上，嘴裡還不斷地喃喃著著：「她沒事……她終於沒事了……」

顧子成也沒料到會有這麼一出，連忙又哭笑不得地安慰他。

陳醫生卻已經沉下來臉色走向姜鎮。

後者一看神色就知道情況沒有那麼簡單，於是領著陳醫生走到了一個比較偏僻的角落，問他姜夫人的病情究竟是怎麼一回事。

「就如我剛才跟姜離說的那樣，姜夫人暫時是脫離了危險，只不過我們也都知道她本來身體就不好，常年都是在醫院裡住過來的，再加上實話說，這次的撞擊影響到了後腦，恐怕……」

姜鎮皺眉，他心裡不由得升起一種極不好的預感：「恐怕什麼？」

「恐怕之後隨時都會有生命危險，而且就算是照顧得好，也可能沒有多長時間了，希望你們家屬早點做好準備。」陳醫生頓了一下，扭頭看向姜離的方向，「說一句不該說的，最好還是先不要告訴姜離，我記得他馬上該聯考了，要是知道消息難免不會受到影響。」

姜鎮跟著他的目光看過去，姜離還處在他那個喜極而泣的狀態里，不由地跟著點了點頭：「那陳醫生，你這話的意思是，芳儀能撐到姜離考完？」

現在是元旦，到姜離聯考結束還有整整半年的時間。

想到這裡姜鎮已經打算要松下一口氣了，結果卻見陳醫生輕輕搖了搖頭，用平靜無波的聲音向他解釋：「我也不知道究竟能撐到什麼時候，六月估計是最好的打算，我們會儘力的，但是你們也要隨時做好失去的準備。」

姜鎮聽過之後，突然沉默了下來。

「陳醫生，能不能請你……不要對任何人提起這件事，包括芳儀本人，我怕他們一時間接受不了，想自己慢慢找機會告訴他們。」

後者皺眉，頗有些為難道：「按理來說我們做醫生的有義務告知病人他們的身體狀況……」他說到這裡，頓了頓，「算了，你們情況特殊，姜先生自己決定吧。那邊還有一些後續的工作，我就先失陪了。」

姜鎮連忙向他道謝，目送著陳醫生走遠之後才回到手術室門口繼續等候。

不過多一會兒，姜夫人就躺在病床上被一群護士給推了出來，姜離幾乎是在聽見動靜的第一時間從椅子上彈了起來，一路跟著平車跑，結果卻在病房門口被人攔了下來。

那個攔著他的護士說：「現在病人還需要休息，不能探望，家屬等明天再來吧，那會兒應該允許短期探視了。」

姜離心裡著急，可看醫護人員既然這麼說了，便也沒繼續要求進去，隻眼巴巴地從透明的玻璃窗處看過去，眼睛都不帶眨地盯著姜夫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