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子成本來和姜離說好了下午要聯繫，可誰知一直等到了四點多都沒有接到姜離的電話，於是潛意識覺得情況不太妙，便主動撥給姜離。

直到電話第三遍響起的時候，姜離才回過神來，少年將手機從褲子口袋裡取出來，看見來電人姓名的那一瞬間，眼淚不自覺地落了下來。

「喂……」或許他自己都聽不出來他的聲音中帶著不可抑制的顫抖，還有低沉而沙啞的淺淺哭腔。

顧子成幾乎是瞬間聽出了不對，連忙問他在什麼地方，姜離只說了醫院，便聽見那邊撂下一句「等我」之後匆匆掛了電話。

少年仍然保持舉著電話的姿勢不動，聽筒在耳邊傳來嘟嘟的忙音，卻能夠讓他莫名感到安心。他要是過來的話……也好。

這邊顧子成本就已經坐在車上準備出發了，一聽姜離的口氣和內容，想都不用想就知道要往姜離母親之前住著的哪個醫院開，他也不知道這短短的一天裡面發生了什麼，可是隱隱有一股十分強烈的、不好的預感。

男人一邊開車，一邊輕輕嘆了口氣。

希望只是他想多了吧。

顧子成和姜老爺子是同時到的醫院，老爺子本來出去跟朋友釣魚，結果正要回家的時候卻聽家裡阿姨說出了事，便連忙往醫院趕，結果就和顧子成在電梯里撞上了，兩人都沒什麼心思聊天，老爺子卻在隨意寒暄幾句之後發現面前這人也是為著他們家的事來的，不由得有些疑惑。

後者解釋說：「我本來是要給姜離說事情，結果沒等到他打給我，後來才知道是家裡出了事，就想著趕過來看看，姜夫人之前待我也是很好的。」

老人一怔，接著點點頭。

「是個好孩子啊……」

他這話說的籠統，又沒加主語，顧子成也聽不出究竟說的是姜夫人、姜離，又或者是他自己，便只好笑笑不做回覆。

現在他更擔心姜離的情況，其他的都可以以後慢慢談。

到了手術室門前，顧子成匆匆跟姜鎮打過招呼，便坐到姜離身邊，一隻手輕輕攬住少年的肩膀，又低下頭去在他耳邊輕輕安撫。

一旁姜老爺子還在數落姜鎮，顧子成分出一隻耳朵去聽那爺倆的交談，對事情也就更多了幾分了解，他用另一隻手捋了捋姜離的頭髮，溫聲道：「這件事不怪你，誰也沒想到阿姨會突然幫你擋那麼一下。」

「阿離，你也不要怪自己，聽我的，這不是你的錯。」

他不停地在姜離耳邊說著，聲音保持在兩人能聽見的範圍內，輕柔溫和，可卻收不到後者絲毫的回覆，半晌後，一滴滾燙的淚珠打到了他手上。

顧子成一愣，整顆心像是突然被一隻手揪住了似的，扯得生疼。

「別哭了，好麼？你這樣哭阿姨知道了她也會心疼的。」

「上回你不是還說溫笙呢麼，怎麼輪到你自己就慌成這樣了？」

姜離聽到這裡，突然像是回過了神來一般，猛地轉頭保住顧子成，整個頭埋在那人頸間，沒過多一會兒，男子就感到自己肩膀上的衣服濕了一大片，耳邊甚至還有著少年竭力壓抑著的抽泣聲。

顧子成一愣，伸手輕輕拍著姜離的背：「好了，會沒事的，啊。」

手術室門口一片寂靜，姜老爺子和姜鎮兩個人也坐在一旁的椅子上出神，只留下了少年隱隱約約的哭聲，像是要把所有的痛苦用這個方式發泄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