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醫院出來後，兩個人情緒都有些低落。

顧子成想著該如何跟姜離開口，說姜夫人已經知道他們關係的事兒，不說不太好，可說了又怕姜離承受不住。而後者現在滿心滿眼都是母親的身體，甚至都沒有發現男人從出了病房門就一直緊鎖著的眉頭。

兩人分明在一輛車上坐著，卻是各懷心事。

車子開到一半，顧子成手機卻突兀地響了起來，打破著維繫已久的寧靜。男人看了一眼後發現是顧夫人打來的電話，便按下了接聽鍵：「喂媽，怎麼了？我現在和姜離正在往回趕。」

對面不知道說了些什麼，卻聽顧子成的聲音中多了幾分驚訝：「不是，媽，家裡又不是沒有空房子，你這樣不是讓我和姜離心裡不舒坦麼。」

顧夫人在電話那頭很是堅持，「本來就算今天不出事，我也就沒打算住在你們家，小兩口過日子，我一個老太婆待著多不好。」

「媽……我和姜離都是希望你留下來的，你這……」顧子成覺得自己的頭突然又開始疼了，怎麼今天的事一個接著一個，還讓不讓人消停了？

那邊聲音再度響起：「好了，媽知道你們有這個心就行，你大伯母從下午開始就催著我過去了，你說，我不去合適麼？」

「那也可以明天再去啊，就說您累了，大伯母又不是不講理的人。」

不過顧夫人聽上去倒是已經拿好了主意，根本不是來跟兒子商量的，「你這孩子，怎麼這麼倔呢，哎哎哎不和你說了，我這兒車都來了，你好好照顧姜離……不行，你把電話放到姜離耳邊，我跟他說兩句！」

顧子成瞬間哭笑不得：「媽，我這開車呢。」

「那就放免提吧。」顧夫人也不挑方法，只要能讓姜離聽到就行。

後者按照婦人所說的那樣開了揚聲器，一邊又把手機拿的離姜離近了些，輕聲到了一聲：「媽有話想跟你說，你要是不想張口，聽著就行。」

還不等姜離應聲，那頭顧夫人便開口道：「阿離啊，媽跟你說，不管發生什麼事，一定要照顧好自己，別事情還沒解決倒是你先倒下了，聽到了麼？有什麼事兒儘管吩咐子成去做，你倆誰跟誰啊，要是有那小子也解決不了的，你就讓他帶你回來！我和他爸幫你解決啊！」

「孩子，別把自己逼得太狠了，家裡人都會心疼的。」

也不知道是顧夫人的哪句話戳中了姜離，少年先前還好好的，可那邊婦人話音剛落，就聽見了這邊少年低低的啜泣聲。

等了好半天，母子兩個都以為姜離不會開口了，顧夫人正打算掛斷電話，便聽見那邊少年微不可聞地應了一聲：「嗯。」

說完，覺得好像不太夠，便用他那含著哭腔的聲音輕輕回了一句：「謝謝媽，我都記住了。」

顧子成把手機收回來，重新調成話筒接聽，頗有些無奈地對著那邊半真半假抱怨：「媽你聽到了啊……你也真是的，為了聽這麼一句話偏要把人給我惹哭嘍，你說說，這讓我一會兒怎麼哄？」

他倒也不是真的怕哄人，不過是嫌這會兒氣氛太凝重，故意逗兩個祖宗開心開心而已。

果然，他話音落下，便接收到了來自兩邊的夾擊。

顧夫人在電話里罵了他一句「神經病」然後果斷掛掉。姜離則是回過頭來，用一雙通紅的眼睛瞪著男人，半晌冒出來一句：「誰要你哄！」

後者聽完，卻是突然笑了出來。

心裡想著這一通電話打得好，倒是讓身邊的少年正常了些許。

剛才還真怪嚇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