啜泣聲停下來了，但是啜泣時候伴隨的身體的顫抖仍在繼續，背上也有濕漉漉的感覺。

「發生什麼事了？」路良想轉過去看看他的臉，但是被制止了。

「不要看我！」擁著他的雙臂收緊，像是要把他嵌到自己身體中一樣，「我就是好開心，開心得好像在夢裡一樣，一點都不想醒來。」

「謝謝你，謝謝你小良！」

像是安撫不懂事的小孩子一樣，路良把手蓋住田青木的手背，緩緩地把手抬起來又放下去。好久之後，對方才平靜下來。

「對了，你的貓呢？」

「貓？」緊緊抱著路良的田青木一愣，過了一陣子才反應過來，「啊……它生病了，好像吃了什麼亂七八糟的東西，昨天就一直在拉肚子，我把它送去寵物醫院了。」

「這樣……」路良掰弄著他的指頭，抓起來咬了咬，「其實我今天回來晚是因為在路上撿了一隻小野貓，它受傷了，在送去醫院的時候花了點時間。」

「那……」

「到時候我去把它接回來，不過我貓毛過敏，很多時候都要你來照顧。」

「好。」

路良把牢牢禁/錮著他的手臂拉開一點距離，轉了身，與田青木面對面，對方臉上幹涸的淚痕看得一清二楚。

「多大的事就哭了。」路良伸手，用指腹擦拭著田青木的臉，「我可是遇到過比你更難過的事都沒有哭哦！」

田青木吸了吸鼻子，眼看著眼淚又要決堤：「我就是開心！我就是很感動！我就是想哭！」

用力搓了搓鼻頭紅紅的戀人，路良把他的腦袋按在自己胸口：「趁著還在夢中，要不要在多抱我幾次？醒了後我可能就不給抱咯！」

「……」

*

之後醒來的時候不知道是什麼時候了，路良在被窩中伸了個懶腰，手臂下意識地朝邊上摸去。

沒有人。

眼睛猛地打開，路良坐起來側頭去看。

還是沒有人。

身旁被窩的餘溫也只有那麼一點點，田青木應該起床有一陣子了。

路良揉著有些發酸發痛的腰下床，雙腿顫抖得幾乎站不穩，他一路扶著牆壁出去。

「青木。」

喊了一聲後沒人應他。客廳、浴室、廚房都沒有人。路良在沙發上癱坐下來，見到了面前矮桌上自己的手機。

手機沒有自動關機，還有12%的電。

嘟——嘟…咔噠。

「喂，小良？你醒了。」

路良揉了揉眼睛，又打了個呵欠：「你去哪兒了？一醒來就見不到你人，很惱火啊！」

「對不起對不起！我出去幫你買吃的了，你有什麼特別想吃的嗎？」

「特別想吃的？」路良凝眉沉思了片刻，「附近有烤紅薯的話就順便幫我帶一隻吧，要烤得老一點的。」

「好。」

路良不說話的時候，田青木也沒有先掛斷電話。

「還有啊……」

「嗯？還有其他想吃的嗎？」

「不是吃的……」路良低頭看了一眼自己，「是說你給我的衣服褲子都去哪裡了？」

「那些我全拿去送洗了！」

「不是才穿了一會兒嗎？怎麼就拿去送洗了？」

對面沉默了一會兒，然後刻意壓低的聲音從聽筒里傳出來：「當時脫了之後不是都丟在地上了嗎？我就把地上的衣服也都抱出去洗了。」

「哦——」路良沉思了會，又想起來一件事，「那你給我買的新內褲呢？我記得你買了兩條，另一條呢？」

「……」對面沉默了。

路良等了好久也沒聽到對方的迴音，以為是電量耗完後導致手機自動關機了，拿下來一看還有5%。

「喂喂？你人呢？」

「內褲……被我藏起來了……」

「……」

「啊！對了小良！千萬不要打開……」

田青木的話說了一半後突然沒聲了，路良正納悶著，一看手機黑屏了，之後再按了幾次也沒有任何動靜。

對了，是沒電了。

不知道田青木最後想說的是不要打開什麼，但是就這麼光著身體等他回來……總覺得好羞恥！

路良一路上扶著矮桌、扶著牆又走回了卧室，注意力放到了房間里的大衣櫃上。

想起來今天一大早的時候田青木整理卧室，難道他剛剛想說的是「不要打開衣櫃」嗎？那樣說的話就能理解了，因為很多雜物全部堆放在衣櫃里，所以不想讓他看到。

路良撓了撓頭，又低頭看了看未著寸縷的自己。

亂一點又沒關係，大不了有空了幫忙一起整理嘛！

這麼想著，路良便有所安慰了，他靠近衣櫃，慢慢地把衣櫃打開來……

「我回來啦！」

田青木回來是在十分鐘之後了，不知道他到底是去哪裡買的早餐，過了這麼久才回來。

路良就躲在卧室的門後面蹲著，蹲了有一陣子了，腿都麻了，不過好在等的人回來了。

「小良？」進屋後的田青木換了拖鞋，踢踏踢踏的聲音朝著卧室的方向靠近，他小聲說了一句，「又睡著了嗎？」

來了！

路良在門後憋了一口氣，待門從外面慢慢推開後，他一個躍起，猛地跳到田青木的面前。

「哇——！！」

「啊啊啊啊啊啊！」

不知道是自己頭上頭套的功效還是自己的叫聲太突然，又或者是兩者的因素都有，總之，田青木如自己預料中的那樣被嚇倒在地上。

路良把兔子頭套取下來，長呼了一口氣：「好悶啊，憋死我了！」

相比較路良的輕鬆，對面坐在地上的田青木相當凄慘，臉色煞白地看著他的身後，手臂抬起來，顫抖地指過去。

「那、那個……那個……」

「哦！那個啊~」把手伸到頭套裡邊呼啦呼啦轉著圈的路良拿起床上的一張碟子，舉起來搖了搖，「這個我很熟悉啊~我看看。別對我動手動腳……西伯利主役。」

「……」臉色依舊煞白的田青木一副驚呆了的模樣看著他。

「啊呀，為什麼覺得這個很眼熟呢？」路良把手裡的碟子放下去，接著又拿起兩個鑰匙扣，「這個也好眼熟。」

「……」

「還有這個簽名的字跡跟我的也很像。」

「對不起！」田青木突然匍匐在地上，臉深深地埋了起來，「一直把這件事隱瞞著你對不起！！」

「……」

「對不起！！」

「我原諒你，青木。」路良忍著腰疼和其他地方的不適感蹲下身，將手放在對方腦袋上，「你先把頭抬起來，我有幾個問題要問你。」

田青木木訥地抬起頭來，眼眶和鼻頭都紅紅的。

「你是有目的性地搬到我對門的嗎？」

「……」田青木說不出話來，嘴唇瘋狂哆嗦著，恐慌籠罩著他的全身，「對不起！」

「原本住在對門的鄰居是被你趕跑的嗎？」

田青木的眼底露出驚恐的神色：「我、我沒有趕他……我跟他說……我喜歡的人住在對面……他、他就自願把房間讓給我了……我沒有趕他……我真的沒有……」

路良輕輕抓著他的頭髮，企圖安撫他心底強烈的不安。

「你是怎麼知道我住在這裡的？偶然嗎？」

田青木沉默了。

「是跟蹤？」

田青木深吸了一口氣：「不是……」

路良抿抿嘴，換了個問題：「你喜歡我多久了？」

田青木的身體細細地顫抖起來，用近乎嗚咽的聲音說：「不長，但是真的很喜歡你！」

路良把他的臉捧起來，用手背擦了擦對方的臉，低頭溫柔地吻了上去：「謝謝你能這麼喜歡我，青木。」

「對了青木。」

「嗯？」

「跟自己肖想了很久的人一起睡覺是什麼感覺？」

「嗯……比我一個人睡暖和多了！」

「……」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