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幾年維什的脾氣也略顯暴躁，就算是養條狗，都有人說會長得越來越像主人，什麼樣的人養出什麼養的狗。

老維就是他爸的，現在在這個家裡的，維什對他來說就是繼承了他爸遺志的……他爸。

至於對於老維本人來說，為什麼會直呼韓玄的名字，不僅是因為原主人也這麼叫。

更關鍵的是，是韓玄自己這麼要求的，不過那是韓玄還不怎麼懂事兒的時候說的。

他還記得自己把人類嬰兒捧在手上的感覺，老爺說小心點兒，那可是他的命。

一個人類的命可以在另一個人身上，這是他覺得人類神奇的地方。

但他不知道韓玄的命是不是在自己身上，他過個馬路根本不看車，好像被撞死了就被撞死了，沒什麼大不了的。

但是自己那個時候總會覺得……異常，害怕。

大概韓玄對他來說，是最後的一個……什麼東西。

韓玄一定不能在自己手裡出事，所以老爺對他說的也是對的。

不能聽韓玄的話。

現在只有自己可以照顧他。

如果韓玄可以跟以前一樣，做過偶爾搗蛋的少年，跟他好好相處的話，他可能會更加輕鬆，老傢伙覺得自己的基板、CPU和一些硬體快要報廢了。

韓玄也不記得自己要去維修。

————

夜裡，韓玄恍惚覺得自己在做夢，又確實睜開了眼，面前漆黑一片，去你媽的！

「為什麼又要關我燈！」

「你不知道我怕黑麼！」

維什進來檢查了一下夜燈，「是設備壞了。」

韓玄覺得自己不知道為什麼一肚子氣，夢裡那張臉倒是出現在現實中，但一點兒也沒讓他愉快，「你這是什麼表情？」

「韓玄，我現在沒有做表情。」

韓玄諷笑道，「對啊，你做個表情自己都設計好的。滾出去！」

根據計算，這應該是發酒瘋。

維什關上門後，門後立馬就傳來一陣巨響，還被踹了兩腳狠的。

讓你滾就真的滾了！

韓玄深呼出一口氣，往後把身體砸進床，雙眼緊盯著天花板，慢慢地把手伸進了褲子里，無法剋制地蜷住身子，心裡咬牙切齒地罵，罵那個老機器，等我哪天死了，肯定帶你一起走。

走了我再看你是要跟著我，還是跟我爸。

他長大的時間裡，有百分之九十，都是維什在陪他，他就一邊想著小時候那個沖他笑的男人，又想到他剛才說的話，覺得快要被逼瘋了，越是陷入瘋狂，越是想要得到，釋放。

有時候他都有點兒恨他爸，活著不知道自己養兒子，死了倒把自己的影子重在他最喜歡的人身上。

而且他知道在那個老傢伙的破爛身體里，最重要的肯定還是他爸。

「韓玄。」他房門被敲響，維什端著沖好的蜂蜜茶。

「滾！」韓玄手裡動的速度越來越快，眼角都濕了，脊背舒服地拱起，偏偏那個老東西就是不肯走，「如果不喝完，你明天的精神活力會下降百分之三十。」

「我讓你滾！」

大概是這幾年被罵習慣了，維什臉上並沒有什麼波動，只是依舊有些不愉快。

他有點希望記憶中那個可愛的小男孩能再出現在他面前。

但此刻從韓玄的聲音上分析，他正在因為酒醉而飽受神經上的痛苦。

於是他推開了門。

完全忘記了這個傢伙是不聽自己話的，韓玄下意識一把扯過自己的被子，被打斷的痛苦完全可以讓任何一個男人大發雷霆。

「我知道這是怎麼回事，你完全不必躲著我。」

「如果你直說你在自慰的話，我可以在外面等。」

「而且這是一個信號，作為一個成年人，你確實需要定期解決一下生理問題，性衝動時而會導致人的情緒異常。」大概也是因為這個所以韓玄才這麼易怒，他說，「一般這種衝動伴隨著對異性的心動和佔有欲。」

韓玄完全想不到他會坐在自己床邊，像個長輩一樣，跟他說，你可以試著和你喜歡的那位女性交往。

此時此刻他的眼神完全可以用怒獸來形容，只要跟這傢伙多說幾句，他就能滿肚子的邪火。

「維什……」

「怎麼了？」

「要是我哪天不想打你了，那肯定是我快死了！」他一邊兒咬牙切齒地說，一邊兒迅速套上褲子，掀開被子就撲了過去，下手從來就沒留過情面，「我老跟你置什麼氣啊，我他媽就是忍不住！」

結果當然還是韓玄被摁在被子上，鼻尖都是自己剛弄出來的味道，噁心死了。

「你為什麼就不能聽話？」

「你搞清楚自己的身份！」

「我是你的監護人……」

「老子快二十了！」

這件事的最後，是老機器整理好穿著，西裝領帶，跟隨韓玄到他那風氣極差的學校，確實鎖定了三個女生。

「她們看向你的頻率要超過其他人百分之七十，是誰？」

「做好你分內的事兒。」韓玄越走越快，快要爆發。

「可老爺也說過要你在成年後儘快找一個伴侶……」

哐的一聲，韓玄失控地把自己的書包砸到了體育倉庫的大鐵門上，三秒後，裝水的杯子也飛了過去，直接碎了。

老傢伙完全不知道為什麼又會惹他生氣。

管理員馬上就趕了過來，韓玄不服管，擼起袖子就要跟人家幹架。

於新正好瞧見了，興沖衝過來說要幫忙。

維什擋在了韓玄身前。

「你們這些家長都怎麼管孩子的！」大概是型號太久，這位年輕的管理員根本沒認出這是個機器，「哦，就這麼看著這麼大人兒幹這麼無聊的事兒？還想袒護他？養成這麼個德行還好意思袒護他？」

韓玄知道維什本來都要防衛了，結果人家只罵不動手，這老東西就衣冠楚楚站著挨罵，忽然有點兒好笑。

「他，韓玄！我都知道他的大名！年年勸退都有他！你都不覺得丟人的！」

「他丟。」韓玄插嘴，「於新，他挨罵呢，沒咱倆事兒，玩一把去？」

「好啊。」

維什看了一眼離開的身影，頗有一絲為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