樊億城知道關常來沒什麼大事兒，就是見見他意思意思，主要還是來騷擾他手下的，反正趙月琴對付這種人綽綽有餘，關常也不缺錢，他懶得管，年終還不用給趙月琴發獎金，他睜一隻眼閉一隻眼，默許她上班兒時間撈外快就是給她的寬容了。

但她辦事兒還是很麻利的，都不用等到他跟舒衡去領證，其實他早就可以去接小孩兒了。

他就是煩，雖然接了回來他也知道不用他帶，但是就是煩，他知道自己是個沒耐心的人，怕自己一個暴脾氣沒忍住下手把小孩兒打出毛病，回頭還上個報。

當時是為了帶舒衡去領證，又能讓他爸火冒個三丈又三丈，就答應了，但是小孩兒這個東西，還是個小女孩兒……

他想起來就得後悔半天。

五天後，他就帶著舒衡上了飛機。

舒衡這輩子根本就沒坐過飛機，護照是樊億城帶他去辦的，那是他第一次在本子上看見自己的照片，除了身份證之外的任何證件他都沒有，在遇到這個人之前，他整個人就只有自己。

「好，好白！」

「雲當然是白的，傻瓜。」

樊億城撐著下巴打瞌睡，對去荷蘭和領證結婚這兩件事沒有一點兒興趣，舒衡一個人探著腦袋看窗外，興奮的不知所以，窗外是幾千米的高空，他能看見越來越小的建築，接著世界變成迷濛的白色，他幻想自己從這個地方俯衝下去！

舒衡雖然激動，但又怕吵醒樊億城，脖子能彎成個拱橋，最後累的不行了，看了看時間還有挺久，才敲了敲肩膀靠著打盹。

他的頭下意識地往旁邊的肩上靠過去，在接觸到棉質布料的一瞬間，臉頰一熱，整個人又彈了起來，幸好有安全帶他才沒有站起來。

他悻悻地想，在外面他們不能太親近的。

他稍微坐起來，往後頭瞄了一眼，剩下幾位貴賓也都在休息，空姐也不在，才舒了一口氣。

舒衡沒敢發出聲音，他安安靜靜地湊過去，親了一下樊億城的下巴，馬上又縮回去，像是偷吃到了零食的小孩兒，抿起了嘴。

「想幹壞事兒啊。」樊億城閉著眼小聲兒說，聲音低沉，很好聽。

舒衡啊了一聲兒，臉騰地就紅了，「你沒，沒睡啊？」

「動靜那麼大，是要跳傘麼。」

「沒……」

舒衡不好意思地說：「對不起。」

「好好坐著，別以為在飛機上我就幹不了你。」樊億城合上眼。

舒衡原本根本不知道他說的這都是什麼意思，在他的字典里，上床兩個字已經是最直白露骨的了，剩下的都是他從跟樊億城的生活中一點點切身感受出來的。

所以也就更加羞恥。

舒衡半睜開一隻眼睛，偷偷盯著樊億城安靜的睡顏，剛好有陽光穿透飛機的小窗打在他的側臉，添了幾分稜角分明，還有柔和。他總覺得這個人長得太好看了，過分了，像個明星，可是又和他一樣，平凡地生活在這個城市裡。

可樊億城確實有一種高不可攀的距離感，而他隱隱感覺，那不僅僅是因為身份上的差距。

他記得他們第一次見面的時候，那個場面，真不知道是不是烏龍，怪異中摻雜著一絲命運玩笑的意味。

舒衡迷迷糊糊地，有困意襲來，眼前似乎出現虛影，空氣扭曲起來。